水。水。四面都是水，蔚藍的深淵，被淹沒，被吸引。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呼喚，掙扎不開，逃脫無望，只能任水帶走，歸於寂靜。

紅色的衣服，白色的水泡，在看不見底的藍裡面漸漸下沉……有白光……

那裡有白光！

子陌又醒了過來，陽光晃得眼睛有些疼，轉過頭髮現言伐支著腦袋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夢見什麼了？」

「水。」

「要去嗎？」

「嗯。」子陌掀開毛毯站了起來，從迷魂凼離開已經好幾天，他沒有做夢，所以也不知道該去哪裡，索性就帶著言伐在成都玩了一圈，從街頭吃到街尾，從天亮玩到天黑。甚至還帶言伐去了漫展，看他被一群不知道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的小姐姐圍住不知所措，體驗到了報復的快感。

但今日，做夢了。

「知道地方嗎？」言伐翻了個身也站了起來，從背後環抱住子陌，把頭靠在他的肩上，長發也纏在子陌身上。

對於言伐突然的擁抱，子陌已經見慣不怪了，最開始也會掙扎把人打開，但次數多久就覺得麻煩隨他去吧。

就像這幾日也同意習慣一睜眼睛就看見他一樣。

習慣還真可怕。

子陌害怕有一天習慣了言伐的存在，而他已經對他沒了興趣。

他未經情事，不懂愛戀。十一年，沒有朋友疏遠親人，與他為伴的是滿屋子的鬼魂，他一個個把他們送走，只剩下林青。

子陌說，鬼魂是寂寞的。他又何嘗不是？言伐的陪伴叫他安心，吃火鍋對面有人坐著陪你的感覺太好，好到子陌想繼續靠近言伐，哪怕他是魔。

可又害怕，他是魔，他們殊途。

「嗯？」見子陌久久沒有回答，言伐吐了口氣在其耳朵上，瞬間變得粉紅。

真有趣。

他好像越來越喜歡這個人類了。

一點要早點吃到嘴，讓他給自己下蛋。

「知道。起開收拾東西，我們走吧。」子陌一聳肩，把言伐腦袋聳開，離開他的懷抱。

「不用帶你飛？」

「不用。」

最後兩人佔了一個車廂的包間。

子陌：真好，不用看見奇奇怪怪的「人」了，雖然對面那個最奇怪。

言伐：真好，還是和小陌陌獨處，離吃下小人又進了一步。

總之，在和諧愉快又詭異的氣氛里火車發動了。

「咔……」子陌剛剛去了洗手間，回來拉開門……

一個清秀的穿著綠色T恤衫十五六歲的男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隻勞氏靈龍？

恐龍？

「哐！」關上門，一定是走錯了。

言伐：……

子陌走了一圈，發現並沒有走錯，對著門思考了好一陣，反正，裡面還有隻魔不是，管他什麼龍。

伸手「咔」再次推開門。

嗯？嗯？男孩還是那個男孩，怎麼看見的龍變了？

一隻巴山酋龍 ？

「哐！」關門。子陌對著門發愣，還是第一次遇見一個身體裡面住著恐龍，還不是一隻恐龍。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開，一隻張氏大安龍 ？

關門，開門，開門，關門……

川城自貢龍 ？多齒何信祿龍？四川巨刺龍？……

子陌想知道，這個身體裡面，會不會出現他不知道的龍，到底有多少龍。

等一下，這些龍，全是，四川自貢恐龍遺址出土的恐龍。子陌之前去過自貢恐龍博物館，所以記得清楚，那裡的龍？

不是，一群龍？在一個身體裡面？

太……刺激了。

子陌覺得，他以前看見的鬼啊婚啊，妖啊精靈啊，都是小打小鬧。和言伐這貨一起，直接來了一群恐龍。

子陌覺得，以後再看見什麼他都能淡定的說一句，「勞資一億年前的恐龍都見過了，還是一群，你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