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陌一覺醒來還不到五點，自己的手又搭在言伐的腰上，悄悄的想收回來抬眼就看見言伐正含笑盯著他。

那笑，彷彿在說收回去有什麼用，我看著呢。

等等，昨晚上他睡的時候這魔不是在生氣嗎？

子陌的目光暗了下來，伸腳……踢……

言伐:「……」

言伐幹脆就坐在地上，把腦袋放在床上，「小子陌可還生氣？」

「氣，你以後會離我遠一點嗎？」

「不會。」言伐笑，理直氣壯，「而且是你自己抱的我哦，抱得可緊了。」

「……」，子陌氣結。

想著左右也睡不著了洗漱收拾就準備出門。

「這麼早，出去幹什麼？」

「遇鬼！」子陌沒好氣道，嘭的一聲就摔門走了，言伐倒在床上笑個不停，「啊啊啊，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人怎麼有意思。」

笑了好一陣才坐起來開始認真思考，怎麼快速的把人吃了的問題，還是得早點吃了人，才能早點有蛋啊。以往都是別的趕著上來，啊，早知道人類這麼有趣以前就不只知道吃了。

還是說，只有他家子陌才這麼有趣。

言伐又笑了，是勢在必得的笑容。

出了酒店門的子陌，才知道什麼叫做一語成讖……

有鬼。

還是上人身的鬼。

上的還是賣花女楚亦。

凌晨五點的街道只有早餐店裡有忙碌的身影，街上幾乎沒有行人，偶有一兩隻流浪貓狗跑過，子陌站在酒店門口，看著楚亦抱著一把金盞花路過他。

空蕩盪的街道，安靜的似乎只能聽見子陌的呼吸聲。

楚亦抱著花，神色哀傷，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面，她穿著同樣的紅裙子，沒有穿鞋，赤腳踩在地面，長長的裙尾掃著腳跟。

楚亦身上有鬼！

它指使著她一步步向前。

子陌沒多想悄悄跟了上去，那鬼轉過來看了他一眼，沒有理睬繼續向前。

越往湖邊走，子陌的呼吸聲就越明顯，他逐漸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太安靜了。

連風從湖面吹來的聲音都聽得見。

連那隻鬼反覆在楚亦耳邊說的話都聽得見。

它說，

「去死吧。」「去死吧。」「人間何必留。」「去死吧！」……

楚亦一步步踏進水裡，湖水沒過膝蓋，紅裙在水面漂浮。

「去死吧。」「去死吧。」「人間不值得。」「去死吧。」……

「楚亦！」子陌也踏進湖水，濺起層層波瀾。

沒有回答。

那鬼轉過來惡狠狠的瞪了子陌一樣，繼續在楚亦耳旁念著，「去死吧」……

「楚亦，別去！」子陌猶豫了一下，還是跑過去一把拉住楚亦，卻被其反手甩開，那鬼對著子陌齜牙咧嘴逼得子陌退了幾步。

楚亦繼續走，水就要過楚亦的大腿根，子陌大喊，

「阿亦！！」

有鳥驚起亂飛入天。

「罪仙阿亦，惑亂天庭，盜竊金簪，修鍊妖道，殘害同門，罪無可恕，今賜天雷五道，刨去仙根，送上誅仙台，永世不得超生。」

天雷很疼，剔骨嗜心，以凡人之軀登上誅仙台，她的衣服是紅的，不知道是血染的，還是衣服本來的顏色。

她摸著手上的鐲子，那是他親手給他戴上的鐲子，是以他山白玉所制，他說，

「這隻手啊，只有我能給你戴東西。」

好想再見他一眼。

眼眶裡也是血，他真的來了，她看見一條白龍從天而至。

有翼者為應。

他是她的飛天龍。

阿亦笑了，一如當初明媚，轉身跳下誅仙台。

魂飛魄散，願君不再掛念。

「阿亦！！！！」

楚亦驟然停住，轉身回望著子陌，滿臉是淚。

愣愣的看著子陌隨即閉上眼睛就要往下倒，子陌趕緊跑過去卻看見言伐出現了。

穩穩的接住了楚亦，還不忘瞪了一眼子陌。子陌:……瞪我？為什麼？

子陌在周圍找了一下，那鬼……不見了，水下也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