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來到客運站坐上去往鄉鎮的客車，你才會感悟城市缺少什麼，鄉村又擁有什麼。

自私的人走到天涯海角都會污染心靈的凈化。

愛心泛濫的人即便是微笑都散發著清澈純潔的正能量。

哥哥背著弟弟坐上回家的客車，車上幾乎是回鄉的農民。

其中正有某位好心的鄉親幫哥哥安頓弟弟換了同位子的坐席，方便哥哥照顧他。

司機安了喇叭，車子漸漸行駛，乘客坐席上卻空留一座，無人。

眼看車子即將駛出客運站，車後正有一名男子背包追趕，好在車速緩慢，他幾步快跑便已然在車門處呼喊。

「司機師傅，幫忙停下車，開門，請開門，等等我。」他氣喘吁吁的敲門求助。

門外這位敲門者如此面熟，他不是上午拍片的實習醫生嗎？哥哥眼前一亮。

「司機師傅，快停車，還有一位沒上車呢，他剛在敲門。」哥哥激動奮勇站起來告訴司機。

車停了，他上來，汗流浹背，路過哥倆走向最後排。

「唉唉，哥？那不是實習醫生嗎？」弟弟正要與他打招呼，卻被哥哥按住制止。

「你攔我幹啥？你沒認出來嗎？」弟弟瞪眼咋舌問哥哥。

「不合時宜，你不是困了嗎？」哥哥拍了一下自己的右肩膀說，「借你，睡吧。」

弟弟雖覺奇怪，也沒多想，選擇午睡模式，沒有歪在哥哥肩膀上，而是仰面靠在座上，迷糊。

他目中無人，彷似失了神，丟了魄，無精打采，耳邊回蕩老媽凄慘的哭聲。

哥哥或許看出他慌忙趕車自顧不暇出行的隱情，定有某種突發事件。

不然他不會看似被動又沉默失落的模樣。

上午還微笑著熱心服務，此時判若兩人。

哥哥甚至有些擔心，他是否上錯了客車，此車直達阿木爾鎮寶山鄉。

難道他也出自農村？可鄉里鄉親沒聽說誰家孩子學醫呀？或許他是鎮里的人，哥哥暗自猜測。

見他汗水淋漓，卻沒心思去搭理，彼此相隔兩排座，哥哥輾轉忐忑。

他垂頭查看手機，無消息，無電話，他越發覺得心驚肉跳，不是那麼回事。

車子未出城正有信號，他連撥好幾個電話，哥哥，嫂子，老爸老媽，無人接聽，無人回應。

他眉頭緊蹙，按穴掩面，彷彿在手心裡有藏不住的珠水滴落。

不知那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半晌，他嘆氣抬眸，目視前路，或在糾結，還有多遠才能見得真相大白。

偏偏這個深藏的糾結被哥哥發現。

在哥哥眼中，他有一雙潤眸，彷如注水。

無意間讓你確信，他滴落的不是淚珠，而是每個故事落幕後的煽情感動。

客車行駛大半路程，中途歇腳，方便乘客。

他下車不斷回撥電話，哥哥趁弟弟熟睡，來至身前，有意搭言。

「你要去哪兒？這麼匆忙？」哥哥打開香煙，順手遞給他一根。

「怎麼是你？我不會抽煙，謝了。」相斯依舊心不在焉的盯著手機看。

「我們哥倆回家，你呢？」哥哥點了煙，慢吸起來。

「我去阿木爾鎮，哥哥嫂子三年前在那開了店，爸媽突然叫我去，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電話里又不說，老媽一直哭，急死人了。」相斯如實回答，不含一點見外的意。

「難道是那個西點蛋糕房？」哥哥語出驚人，不曾想事情如此巧合。

「你怎麼知道是蛋糕房？我剛才有說嗎？」相斯絞盡腦汁回想剛才的回答，並沒說明是蛋糕房。

「啊，我猜的，鎮上我比較了解，這幾年哪家是新開的店，我都清楚，因為我幹零活，做裝修。」哥哥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釋，可眉宇間卻顯出凝重。

「哦。」相斯淡淡回語，還以為他會了解什麼情況。

相互唏噓幾句，哥哥捻滅了香煙，留下地上半截未燃盡的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