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

因著連日的大雪，整條路上都被雪給堆積了起來，光是看雪的厚度，就已經到了人的大腿上，除了下人聽趙煜吩咐清出來的幾個道，別的地方都不見什麼人影。

在這數九寒冬里，除非必要，沒有人願意出來，更別提今年的冬天還格外的寒冷，一入冬都沒見過幾次太陽，天烏壓壓的，像是被誰捅了個洞，冷風嗖嗖的從那裡往下面灌，刮在人的臉上刺骨的疼。

前些日子趙煜還會外出處理生意上的事，可幾天前的一場大雪卻直接阻止了他的步伐，官府發了公文，囑咐老百姓們這段時間最好待在家裡，以防雪天事故，趙煜無法，只好待在書房處理各地送來的文書。

因著趙府的主子只有不多，所以趙煜經常待的地方都埋了地暖，倒不覺得怎麼寒冷，將四歌送來的幾個文件處理好，趙煜開口問到，「幾個月前我讓你去和錢生接觸，照現在看來，結果還不錯，你可有什麼別的想法?」

四歌自從被趙煜派出去之後就一直跟著錢生做事，因為南邊的生意都是直接從趙家的布莊發布，所以很得各個富戶的信任，算是徹底打開了銷量，四歌也因為這樣，被直接提拔成了南邊的主事，因此她對趙煜是滿懷感恩，見趙煜這麼問她，當即回到，「主子交代的事四歌不敢有任何差錯，若是說什麼別的想法，四歌認為，這買賣還可以做大一點，目前趙家布裝雖然在富戶那裡有了名頭，但在官宦人家卻不是那麼受重視，若是往那邊發展，應該是很好的渠道。」

趙煜嗯了一聲，也開始思考起來，他不是不想要做官宦之家的生意，而是所有官宦人家都有自己的門道，或是底下有人攀附，或是從相熟的地方購買，對於趙家的布匹卻是不怎麼看重，也是因為這樣，趙煜才會將生意的念頭打到了尋常富戶家。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先把南邊的生意做好，等到時機成熟，再按我的囑託辦事。」

四歌本就是趙煜提拔上來的，自然不會反對，而是恭敬的應了聲是。

趙煜聽了，神情放鬆下來，四歌為他做事，他也不能理所當然，該有的關心還是要有的，「不過最近這天氣實在不好，你也不必太著急，最重要的還是保護好自己的身子，別受了寒，到時候我可找不到一個像你這樣能幹的屬下了。」

四歌聽完，臉上也帶著笑，神情越發的恭敬，能有趙煜這樣的主子，是她的福氣，「主子放心，四歌會注意的。」

素朱在一旁，聽到趙煜談及最近的大雪，也不免嘆氣，「今個二紅央求我把他弟弟也收到府里做小侍，那個孩子只有一個弟弟，平時寶貝的不行，要不是這場大雪，哪捨得讓他也入了奴籍啊，我沒答應，給了他幾兩銀子，讓他挨過這個冬天。」

本來府上下人的日子還算好過，可遇上了這場大雪，什麼東西都漲了價，若是只養活自己還好，可二紅還有一對雙親要撫養，日子也就艱難了起來。

趙府若是在趙煜剛來的時候，日子雖然富碩可也衰退了不少，可趙煜來了幾個月，因著往外發展，趙府的生意已經上了一個台階，所以養著這麼多下人也綽綽有餘，算是悶聲發大財。

聽到素朱這麼說，趙煜也不由覺得心裡一緊，趙家的家僕月錢算是多的了，還能有這樣的事發生，可見外面的人過得有多慘，趙煜雖不是一個慈悲心腸的人，但聽到這話，心裡也不是滋味。

「素朱姨可知道，最近城裡有什麼大事發生？」趙煜說的大事是指民潮，大部分難民都聚在城門口，想著天子腳下，好歹不會餓死，人一多，自然容易生亂，半個月前已經發生過一起，被官府鎮壓下來了。

素朱自然明白趙煜話中的大事是什麼，她的臉上帶了點哀傷，聲音有些啞，「唉，那些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上次已經鬧過一次了，又怎麼可能再來一次，這日子真是難過啊！」

趙煜點點頭，「等這幾天，我處理完城裡管事的事，便找個機會出城看看。」

「這可不行，家主，你要知道那些難民鬧起來可不是玩的，若是出了事，可怎麼辦？」素朱雖然可憐那些百姓，但更不願趙煜受到什麼危險，趙煜可是她主子的獨苗，要是出了事，她就是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素朱姨放心，趙煜不會胡來，你難道還不信我嗎？」趙煜是知道素朱把自己看得很重，可不去看看那些難民，他到底心裡難安。

素朱見趙煜堅持，張了張口，最終沒說出反對的話，但眉頭還是皺的很緊。

趙煜搖搖頭 ，有些無奈，出言讓素朱和四歌先回去。

他還有其他事要處理，讓這兩人在這待著，也是浪費她們的時間，還不如讓她們自己找事去做，省的在他這擔心來擔心去。

時間過得很快，等趙煜回過神來，天都已經黑了，他活動了一下身子，揉了揉眼睛，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朝門外張望。

沒過一會，便見一人披著披風，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妻主可是餓狠了，今天這天氣更冷了，虞溪怕妻主受寒，讓下人熬了薑湯，所以來晚了一些。」虞溪說著，小心的將食盒裡的東西拿了出來，擺在了桌子上，動作溫柔細緻。

「無事，我也是剛做完事，這天冷了，日後我就不在書房用餐，我們兩個在屋子裡吃，也不用讓你受寒。」其實虞溪剛給趙煜送飯的時候，趙煜是不同意的，這讓下人來弄就可以了，用不著勞煩虞溪，可虞溪說既然趙煜讓他當朋友，給朋友送飯是他的心意，趙煜不好拒絕，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虞溪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個甜蜜的笑，「妻主願意，虞溪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今日廚房做了妻主愛吃的糖醋排骨，小炒了一碗青菜去膩，妻主喜歡就多吃一點。」

趙煜試著用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裡，露出滿足的笑，「這味道和我跟你說的一樣，看來廚房這次終於知道改進一下了。」

虞溪見趙煜誇讚這菜，臉上的笑意更大，「妻主喜歡就好，看來廚房是找准了妻主的口味了。」

趙煜點點頭，就著菜，將碗里的飯一掃而空，剛吃完手中就被遞上了一碗薑湯，見虞溪懷著期待的目光看著自己，趙煜咬了咬牙，將碗里的東西喝了幹凈，緩了好一會，才又坐回了位子上，他這還有事沒做完。

虞溪見狀，收拾好碗筷，安靜的坐到旁邊的位子上，他也不打擾趙煜，就看著趙煜在那忙活，眼睛裡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放鬆。

原本他給趙煜送飯，只是找機會和趙煜相處，可送著送著，虞溪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特別是趙煜誇讚他做的菜好吃的時候，虞溪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只是這樣看著趙煜，虞溪的心就很安定。

趙煜早就適應了虞溪的目光，將最後一筆字簽好，趙煜抬起頭，想到自己還從未和虞溪出去過，臨時起意，便問到，「過幾天我會去城裡轉轉，夫郎想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嗎？」

虞溪啊了一下，茫然的看了一眼趙煜，接著意識到趙煜話中的意思，「妻主是說，要帶我出去嗎？」

「你要是願意的話……」

「虞溪願意!」

「那就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