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溪從丞相府出來就一直沒有說話，不是不想和趙煜親近，而是看著趙煜眼下的烏青，他實在心疼。

打從這個冬天開始，自家妻主就一直腳不沾地的忙著，各地的文書，城裡的買賣乃至賑災施粥，各種各樣的事層出不窮，虞溪眼看著趙煜瘦了下來，身上穿的衣服都空了。

趙煜也確實是像虞溪說的那樣忙碌，畢竟趙家的生意剛剛起步，還沒有一套完整的體系，什麼事都需要他看著，一旦鬆懈下來，後面出了什麼錯，那就會功虧一簣。

本來今天他是可以休息的，但丞相府的邀請卻來的突然，打破了他的計劃，光是在相府喝的酒，就讓他頭有些痛，甚至還有些犯噁心。

該給自己放一段假了，趙煜心想，人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這革命還未成功，可不能先把身子給拖垮了，畢竟古代不比現代，真得了什麼病，那可就是一個死，趙煜惜命，也不想英年早逝，生意上的事可以先讓四歌看著。

那女人也該從南面回來了。

正出神想著之後的事，趙煜就感到一個帶著點涼意的手輕輕放到了他的額角，溫柔的按捏著，那力道不重，但還是讓趙煜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他太累了，很快就在這搖晃的馬車裡睡了過去。

虞溪在伸出手的那一刻還有些緊張，這麼親近的事他不曾做過，他雖然喜歡趙煜，但趙煜不喜歡他，他每做一件事之前，都會想著這事會不會讓趙煜生厭，自然束手束腳，這次也是看著這人實在難受，才動了心思。

虞溪原本還想著趙煜會露出怎樣的表情，或許是窘迫，或許是不耐煩，卻沒有想到這人會直接睡過去，，好笑的同時，虞溪的心也像被針扎了一下，微微的刺痛。

他沒有停下來，一直輕輕的按著，直到趙煜醒來，看到虞溪不自然的手，才明白這人一直給他按著。

「夫郎的手怎麼樣了？可是抽住了。」趙煜直接將虞溪的手握住，吹了口熱氣，捏了捏，等瞧見虞溪羞澀的躲閃的眼神，才意識到自己這舉動過分親密了。

趙煜僵硬的放下虞溪的手，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轉過頭，不自在的說到，「要是真疼了，等到了府上，我找大夫給你看看。」

虞溪抿了抿唇，笑意在眼裡漾開，這樣好的機會他若是不把握住，實在是可惜了。

「妻主，我的手還有些酸痛，能勞煩您再給虞溪揉揉嗎？」這話含羞帶怯，甚至還有一點忐忑，趙煜沒有看虞溪的臉，拉過剛剛他捏的手，有些慌張的按了按，然後急切的放了回去，又對外面的車夫喊到，「還要多久到府上?」

「家主，就快到了。」

趙煜這才鬆了口氣，這馬車裡的氣氛實在是讓他不自在，明明他都和虞溪同睡一張床過，怎麼幫人揉個手，他就沒出息成這樣，趙煜絕對不承認自己是被虞溪的笑給晃到了，只把原因怪罪到這馬車的空氣不好，讓他心慌。

虞溪也知道今天逗狠了，不再耍什麼花樣，趙煜因此才放鬆了一點。

好不容易挨過了這段路，趙煜一下馬車，就借口有事要辦，往書房的方向奔去，這一路腳步匆忙，若是讓其他人看見，準會以為趙煜身後是追著一隻老虎。

趙煜趕到書房，孫涵已經等在那了，趙煜將她接到趙府，本是要交代她事情的，卻被丞相府的邀請給耽擱了，只能讓孫涵之後再來。

見到人了，趙煜打開四歌送來的文書，遞給了孫涵，「孫小姐可以看一下這一本文書，對裡面說的擴大產量怎麼看?」

孫涵細細的將這幾張紙看了幾遍，心裡打好了腹稿，才慢慢的說到，「若是孫涵沒有看錯，家主是想要做官宦人家的生意?」

「正是，我認為趙家的名聲已經足夠讓那些官宦之家接受我們的布匹，這樣的話，需求必定會增高，擴大產量也就刻不容緩。」

「孫某不這麼想。」

「哦?」趙煜一愣，接著問到，「不知道孫小姐有何看法。」

「趙家現在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富戶之家，雖然有了名聲，但同時的，官宦人家也必定知道趙家的布匹是賣給平常百姓的，若是讓那些顯貴的人覺得自己和那些平常百姓一樣，她們又怎麼會願意購買，說到底，那些人買東西不是為了穿衣，而是為了凸顯自己與旁人的不同。若是家主這麼快擴大產量，到時賣不出去，豈不是遭受很大的損失。」頓了頓，又接著說到，「這是孫某愚見，還望家主不要怪罪。」

趙煜不是不明白孫涵話中的意思，就像現代的那些奢侈品一樣，買的人不是看它有多實用，而是為了攀比，也是他太著急了，只以為有了女帝的誇讚，那些人不會不給面子，卻沒有想到人心難測，若是她們看不起她趙家的東西，就算有名聲在，他也很難做成這筆生意，畢竟女帝不能強逼著那些人買他趙家的東西。

「那依孫小姐看，應當如何？」趙煜這下是真的虛心求教了，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思考問題總不能全面，還是要多聽聽別人的意見。

「趙家的名聲若是用的好，自然會讓那些人來買，不過不是現在，眼下已經到了年尾，各戶家裡已經購置好了布匹這些東西，依孫某看，還是要等到三月 ，正是踏青的時候，生意也更好做，這就要家主夫郎的配合了。」

「虞溪?」趙煜不解， 這和虞溪有什麼關係，他，他，想到夫郎，趙煜又是一陣臉熱。

孫涵沒有看出來趙煜的不自然，而是嚴肅的說到，「整個趙家再沒有主君適合的人，只要主君願意，趙家布匹就不難入那些夫郎的眼。」

趙煜看著孫涵目光幽深，他算是知道了，這孫涵是想要他夫郎去做模特啊，什麼叫時尚的先鋒，什麼叫帶貨能力，感情這孫涵是要虞溪做這個引領時尚的人啊！

不過趙煜氣歸氣，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主意好，因著雪災的事，虞溪現在可是各家夫郎的典範，由他出面，取得的效果自然不一般，到時他們打著高端的旗子，就不難成事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該怎麼和虞溪說，小夫郎是個那麼膽小羞澀的人，讓他去外面當個花孔雀般的人物，還不知道他會怕成什麼樣。

趙煜想到這頭就疼，狠狠的瞪了一下孫涵，偏偏這樁差事還只能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