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掙扎，那長發就將自己繞的越緊，手腕，脖子，好容易他的頭露出水面，頃刻間便又在水面消失的無影無蹤。耳畔不再是素素的呼喚，而是小女孩接近地獄亡靈的慘笑聲，聲聲入耳，聲聲入心。身體如同被十萬把刀子同時割過，劇痛無比，趙欽想，凌遲酷刑也不過如此吧。

終於還是到了盡頭。

幾日後，白玉河面浮起了一具男屍，正是半年前上京赴考的趙欽。

千越摸著下巴圍著趙欽的屍體轉了好幾個圈。和之前幾個死者的情況一樣，趙欽也被挖了心。

張素素見到趙欽時，哭的幾乎跌倒過去。千越認出這便是過年時在林清寺大鬧的張家小姐。默嘆：「這三支下下籤原來是這寓意。」

張素素一下下撫摸著趙欽冰冷的臉，往日的英俊面容早已不在。素素將自己的臉貼著趙欽的胸口，可惜再也聽不到他對自己說情話，再也聽不到他因緊張而加速的心跳。張員外要拉著女兒離開，一邊罵著晦氣：「女兒，我當初就說他不好，如今他死了一了百了你也不要在惦記他了，你和王公子的親事我已經答應了，日後你和他一起必定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素素甩開了牽著自己的手，拔下發間的簪子，兩行淚簌簌地流，忽然間狂笑道：「世人都貪戀我的美貌，若我變醜了，還會有人願意娶我嗎……」

還未來得及阻止，張素素已用金簪劃破了自己的臉，如花的面容瞬間鮮血流淌，流過她羽扇般的睫毛，順著眼流下，似淌出一行血淚。張素素慘笑一聲道：「什麼門當戶對，什麼禮義廉恥，我偏不信，趙欽，我只願與你白頭偕老，除了你我張素素此生不嫁他人……」

張員外留下一句「家門不幸」拂袖而去。

千越看著張素素的眼神有些複雜，眼前所見讓他又想起了已經離開的紅曲，她又何嘗不是一個貞烈的女子，不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張素素將趙欽的屍體帶走，停放屍體的位置，濕漉漉的一個人形的印記。梵天走到那個印記前，那猙獰的屍體卻沒能留下半點線索。梵天長嘆了口氣緩緩道：「回去吧……」怎料起身之時見到那水印的一處有一縷紫色的長髮。不禁驚呼：「千越……有發現……」

兩人看著這縷紫色的長髮，四目相對，相視一笑。

白玉河邊，一個醉酒的漢子搖搖晃晃的走著，懷中抱著的半隻燒鵝海散發著陣陣香氣，醉漢咬了口燒鵝，又喝了幾口酒，大聲唱著歌。忽然面前出現了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梳著可愛的雙髻，簪著紫色的小花，紅撲撲的臉蛋，一雙大眼睛眨個不停。醉漢停下腳步，對她咧嘴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燒鵝：「要不要來一塊……」

小姑娘搖了搖頭。醉漢又搖了搖手中的酒壺：「你要喝酒？」

小姑娘又搖了搖頭。

醉漢哈哈一笑道：「那你要什麼，銀子的話，我還真沒有，今天喝酒都花光了。」

小姑娘繼續搖頭。緩緩伸出手，指著醉漢的胸口，笑容漾開：「我—要—你—的—心。」那聲音飄渺的不真實。

醉漢腳下一個踉蹌，跌進了河裡。冷水刺激，酒勁立刻去了大半，醉漢拚命掙扎，卻絲毫沒有用處，手腳像是被無數只手捉住，拚命地往河底去。

忽然一道金色的光從水面射入，照的整個河底通亮，手腳又可以動了，醉漢遊了幾下便游上了水面。

「唉，讓她逃走了。」

「我再不出手，怕是真的要替你收屍了。」

千越扯下假髮，一張俊俏的臉漏了出來。原來剛才的醉漢是千越扮的，為了引出河中的小鬼。

「這小鬼還真不好對付，我們得快點抓到她，以免更多的人受害。」

接著二人在白玉河邊守了六天，都未再見到紫雲的影子。第七天夜裡，因寺中有事耽擱了時間，二人到白玉河時天色已晚。月上梢頭，夜色籠罩著整座城，潺潺的河水拍打著河岸，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忽然一聲「救命」撕破了夜的寧靜。二人見到不遠處河中有了動靜，梵天取下隨身帶著的佛珠，拉住了落水的大漢，千越用一條明黃的畫著符咒的絲帶拉住大漢的身後，明明大漢身後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卻見那條明黃的絲帶晃動的厲害，費了一番功夫，千越梵天二人才將落水的大漢就上河岸，絲帶盡頭以及什麼都看不見，停了片刻，絲帶開始晃動，接著地上出現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梵天將手中的念珠丟了過去，腳印停止了前行，在原地化成一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