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走進來，就看到男人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顯然又是一個無眠夜。

「唉，人在的時候，不知道好好珍惜，這下好了，人沒了，方覺心痛了？」如花感慨道。

男人動了動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他知道婦人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說這些話的，婦人就是要在自己的傷口上撒鹽，讓自己愧疚悔恨一輩子……

其實，婦人根本沒有必要這樣故意刺激自己，他早就悔了啊……

夜裡，他每每一閉眼，就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一夜的情形，小啞巴當時絕望的神情，還歷歷在目。

白日里，他也是恍恍惚惚，屋子裡哪哪兒都是小啞巴的身影，他對自己溫柔的笑，他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己，他偷親自己時的竊喜和得意的樣子，還有……還有他被自己一次又一次刁難時受傷的表情，他可憐兮兮地哭著求著，讓自己不要再丟下他一人……

獨孤煜只要一想起這些，眼裡滿是淚光。若非他是男兒，一直都是默默忍著，只怕早已哭瞎了眼。

柳卿歌果然瞞著婦人，養了幾天身子之後，就收拾包袱，跑去雪域高原了。

柳卿歌一路風餐露宿，三天之後，終於趕到了雪域高原。

雪域高原顧名思義，自然是全年積雪。不過盛夏要好很多，至少沒有封山。

每年因雪崩而遇難的人很多，所以雪域一到了冬季，就會被官府封山。

柳卿歌還知道自己有幾分容顏，特地吃了大牛給的易顏丹，左邊臉上起了許多紅疹子，雖然看起來怪瘮人的，但也就沒有人對他有齷蹉心思了。

他跟著做皮貨生意的商人一起進了山。據說雪域有許多雪狐，雪狼，它們的皮毛一向為世家貴族所好，所以哪怕有些兇險，也有不少商人前來獵殺。

更何況雪域上還有許多稀世罕見的藥草，所以每年盛夏前往雪域的人都是絡繹不絕的。

彼時，柳卿歌正和一堆人在一間破廟裡躲避風雪。

「小娃子，我看你年紀小小的，來雪域做什麼？這裡頭可兇險的很吶！」坐在他身邊，抽著旱煙的老伯伯問他。

「我來尋藥……」柳卿歌回他。

「是玉蓮果吧？」老伯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直接說道。

「您怎麼知道？！」柳卿歌當下就驚了

「這世上的藥物，有市無價的，也就這一樣了。」老伯笑道。

「那老伯您知道玉蓮果在什麼地方嗎？」柳卿歌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老伯搖了搖頭，「這前些年，還有一些進山找玉蓮果的，最近就再也沒有人咯！」

「為什麼？」柳卿歌又問。

「因為找不到啊，那麼多為了找他喪命，那麼多人苦苦尋了它幾輩子，都沒有找到它，所以大概也就只是個傳說了。」老伯遺憾道。

「是麼……」柳卿歌聽了老伯的這一番話，真是心灰意冷起來。

「傳言，玉蓮果甚至有起死回生之功效！這也是那麼多人趨之若鶩的原因啊！」老伯抽了一口旱煙，說道。

起死回生？那麼要治男人的雙腿豈不是就輕而易舉了？！柳卿歌眼裡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是夜，柳卿歌背著包袱偷偷離開了破廟，好在風雪已經停了。大牛告訴他，夜間找玉蓮果是最好的，畢竟白日里日頭刺眼，雪又能反光，四處雪茫茫一片，肉眼凡胎的，哪裡辨得出別的顏色。

不過夜間也更加兇險，因為許多獵人也是夜間狩獵，雪狐雪狼也大多在夜間活動，所以他必須萬分小心。

他手裡舉著火把，沿著小小的雪坡一路尋找，耳邊時不時地傳來狼叫聲，讓他驚懼不已，時時刻刻都是提心弔膽著。

一夜過去，他一無所獲地回到破廟。如此反覆，他幾乎逛遍了大半個雪域，連玉蓮果的一點影子都沒有看到。

直到第五夜，他照常外出，卻不慎栽了個跟頭，從坡上滾了下來。

他扒開壓在身上的積雪，喘了兩口氣。卻聽到近旁，傳來低低地聲響：「嗚！嗚！嗚！」

像是什麼動物受傷了一樣。火把已滅，他借著月光大起膽子往身旁看了看。

卻發現是一隻可愛的小雪狼，它中了獵人設下的機關，前面的小腿被捕獸夾子死死夾住，讓小雪狼一點也動彈不得。

柳卿歌看著小雪狼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一軟，他慢慢靠近它。

小雪狼警惕地看著他，甚至對他發出滿是敵意的叫聲。

柳卿歌也有些害怕它反咬自己一口，可惜他又說不了話，只能用輕柔的動作，告訴小雪狼，自己沒有惡意。

他沒有立刻去鬆開捕獸夾子，而是用手摸了摸小雪狼的腦袋，像是一個母親關愛自己的孩子一般，讓小雪狼慢慢放心警惕。

等到小雪狼有幾分信任他了之後，他才伸手，慢慢地去抓捕獸夾子。

「嗚……」小雪狼疼的厲害，柳卿歌知道這種事情必須速戰速決，狠下心來，使出全身力氣一口氣掰開那捕獸夾子。

小雪狼條件反射性地就挪出了爪子，柳卿歌這才將那捕獸夾子扔的遠遠的。

看到小雪狼爪子上的傷口還在滴血，他解下包袱，從中取出金瘡藥，輕輕地倒在小雪狼的傷處，然後拿出紗布給它包紮好。

期間，小雪狼疼的一直「嗚嗚嗚」地叫喚，等傷口包紮好了，它才停止了叫喚。

柳卿歌覺得將受傷的小雪狼扔在這裡也不好，萬一遇上前來查看陷阱的獵人就遭了。

於是他緩緩抱起小雪狼，去到一個山洞裡。這還是他第三天晚上發現的。

翌日清早，小雪狼就可以活蹦亂跳了。他也不知道大牛給他的藥有多珍貴，只是見到小雪狼四處亂蹦的，心裡很是高興。

小雪狼撲到他的懷裡，柳卿歌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卻見小雪狼嘴裡吐出一樣東西，像是什麼花的花瓣。

柳卿歌一時好奇，拿起來看了看，發現那花瓣竟呈現了七彩的光芒，雖然只有一點點，但也足以讓他欣喜若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