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得淺淺一笑，似在自嘲，忽而冷靜下來，緩緩開口：「嗯。」

慕容嬰瞧他不願多言，也心知是受人折辱，心中一凌便想勸阻，「國君，紫宸殿畢竟外臣不可常在，李府的小公子怎能養在宮裡？」

息衡倒是幽幽看了李自得一眼，眼底溢出了冰冷，「怎麼，愛卿的意思是讓我納他為妃？」

慕容嬰默然不語，可皺緊的眉卻顯露出他的不贊同。

息衡剛想說話卻看到宋瓊身後那一抹倩影，多日不見，似瘦了些，他的發亦如平常般細膩柔軟，當日那柔順的觸覺似還在手邊。

息衡臉色煞白，似做了虧心事般不自然，他復而坐在木椅上，手握緊了幾分。這般不正常的臉色，宮裡大大小小的侍婢都低了聲，生怕惹火上身。

慕容嬰心頭一陣惋惜，那李府雖然目中無人，可與這小公子有何關係？便是泄憤，也不該如此折辱區區男兒！

他剛想說什麼，手卻被人握住。溫熱的觸感自手入心，讓慕容嬰冷靜下來，他想了想沒有出聲，而是乖乖喝茶。

可那木椅旁的李自得便靜不下來了，自聽了息衡的話，心底已往尋死那裡去，眼底一片冰冷。

息衡察覺到蘭心低頭不看自己，心裡怦怦亂跳，心虛、愧疚，滿滿的低沉。可卻又為了面子，這樣硬撐著，不作解釋，埋頭喝酒。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靜謐異常。

宋瓊卻是最先出聲的，「今日多謝國君的厚待，他日回國，瓊必重謝。」

息衡回神看了蘭心一眼，只見他面色蒼白不見血色，心慌了慌，忙道：「如今天色已晚，不如......」

宋瓊卻冷了臉色，「不必如此厚待，讓瓊心懷不安了。」

息衡被懟的一愣，李自得匆匆看了宋瓊一眼，卻是愣住了。

英挺劍眉下，是一對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似畫出來的完美，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

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李自得從未見過如此俊武之人，一時之間竟難以回神，心頭多了落寞。看那人與我年紀相仿，卻英氣逼人、傲世獨立，不像自己委人身下，卑微求全。

不多時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紅了眼眶。他是個剛強的人，被息衡遣送入宮也不見懼色，可如今見了個天之驕子，卻心生不滿，多了柔弱。

慕容嬰同情地看了李自得一眼，開口說：「還望國君以大局為重，放小公子出宮。」

息衡一時之間心頭晃過蘭心的面容，竟遲疑不決。可蘭心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他一眼，就像從前做了一場夢，如今夢醒了，碎了一地的冰涼。

儘管如此心痛，蘭心也沒有絲毫示弱，只是規規矩矩地站在宋瓊身後，連吳義也未看出什麼不妥。

宋瓊不想多說什麼，略冷淡地瞥了息衡一眼，「此事國君自有分寸，瓊不想多言。」

李自得卻因他這一句話，牢牢把他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