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韻韻年滿十四，明年就過了笄禮，可偏偏就是沒有人家來提親，街坊鄰居里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兒們，但凡模樣端正點的，門檻都被媒人踏破了。

韻家夫婦為這事愁的不行，李韻韻第一次來的時候，夢到的就是這小女傾寒哄勸父母不要傷心的事情。李韻韻雖然附在了韻傾寒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感同身受，但是卻並不能左右韻傾寒的行動。

所以，李韻韻跟著機器一樣，全程聽完了韻傾寒哄勸父母的話。她其實也沒說什麼，不過是說了幾件出閣女兒的不幸事，又問父母是否養的起她，從頭到尾只說家裡的好，隻字不提什麼體虛命短的話。

韻家夫婦看女兒懂事，也不再多說什麼了，但今日韻傾寒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偏偏要梳妝打扮出門去。

江南畢竟不是京城，並不比昭城繁華，想來也沒什麼好玩的。

李韻韻還記得，她曾經跟花燼一同在昭城裡遊玩。

那是個冬天，外面雪花簌簌，天氣是十分冷的。李韻韻也是向來體虛的人，平常情況下，花燼並不同意她出門，但是那個冬天，花燼也不知道是怎麼著了魔，突然主動提出要帶李韻韻出門去。

那一年是李韻韻來到浮歡樓的第四年，年紀還小，不過十歲左右的樣子，出了門就跟一隻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鬧騰。

冬天裡的昭城，其實並沒有夏天裡熱鬧，夏天裡的昭城並沒有宵禁，但是冬天裡就有了。

花燼挑的那一天也不是個好日子，飄著雪花，天氣陰沉，路邊上更沒有什麼行人了。除了幾個寒冬臘月里還必須擺攤討生活的人，並沒什麼樂子。

李韻韻也沒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糖葫蘆，那種在話本子里，富家小姐女扮男裝偷偷跑出去經常會的小零食，用一根木棒串起來，紅彤彤的果子抹上誘人的糖漿，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花燼嗤笑，告訴她那種話本子根本不可信，糖葫蘆什麼的也並不好吃。李韻韻不信，生氣的辯駁了半響，把話本子里關於糖葫蘆的描寫一句一句背給她聽，最後李韻韻氣極，突然想起了什麼，托著下巴，直勾勾的盯著花燼問道：「該不會，你也沒吃過吧？」

花燼面色一僵，惱羞成怒：「我當然吃過！」

這次換李韻韻暗笑，但是又要裝作若無其事。這門功夫李韻韻學的並不到家，沒幾秒就破了功，幾乎是捧腹大笑。

後來想起，李韻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那一天笑得那麼開心，可能是第一次看花燼吃癟心裡樂的不行。

再後來怎麼樣了呢？

李韻韻想了好一會兒想起來，後來花燼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兩個烤紅薯，那個賣烤紅薯的人其實不怎麼厚道，看花燼和李韻韻不是什麼識貨的，硬是坑了花燼一兩銀子才給了花燼兩個小小的紅薯。

但是那烤紅薯熱氣騰騰的，也算暖和了李韻韻凍僵的手，她們兩個一人捧著一個，縮在昭城的城牆根上一口一口把那兩個紅薯給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