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棍是實打實的沉，那兩名異國男人費力揮起砸向的段樓的時候，就沒想過會放不倒男人。

然而兩根鐵棍一根砸中段樓的頭部，緊接著的一根被突然反應過來的男人擋下，砸在手臂上後，也只換來男人一聲悶哼。

血順著男人濃密的黑髮蜿蜒而下，流過深邃的眼窩，然後被男人擦了去。

那雙在光線充足的地方本是深灰色的眼眸迅速皺縮褪色，最終變成銀灰色冰冷無機質的模樣。

兩名男人被嚇得雙腿一軟，終於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踢到了多硬的鐵板。

段樓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瘋狂流出體外，又從腦後破碎的傷口重新注入，靈魂與意志的拉扯另他狂躁不已，看向那兩名男人的目光愈發冷漠無情。

「打我？」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本是令人愉悅舒適的輕語聽在那二人耳中後，卻彷彿變成了來自地獄惡魔的催命曲。

段樓腦後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冒著鮮血，浸濕了一大片黑髮。

雖然他現在很希望立刻撲到白識懷裡嚶嚶哭泣求安慰，但他腦海中卻不斷有個聲音在提醒他——不要放過這兩個人！

然後段樓便真的抬起了手，無視男人驚慌揮舞著的鐵棍，一把揪住其中一個的領子，咔嚓一聲，折斷了一條胳膊。

男人立刻凄慘地嚎叫起來，鐵棍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噹啷聲，已經有不少路過的民眾被胡同內發出的異動驚擾，拉幫列隊地打算一探究竟。

段樓嫌惡地看著男人哭嚎著鼻涕眼淚橫流的模樣，手一松，男人就結結實實地摔坐在地上，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那另一名男人見著一群人指指點點地圍攏過來，低頭看了看手上握著的鐵棍，默默估算了敵我武力值上的差距，在段樓還忙於解決糾纏的同伴時，便丟下鐵棍，灰頭土臉地跑了。

發現異樣圍攏而來的民眾越來越多，段樓覺得自己耳邊有許多人在吵，又像蜂鳴一樣嗡嗡地無法分辨出音色。

聲音浪潮一般猛得撲近又悉數褪去，段樓腳步剋制不住地凌亂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後，便覺得天旋地轉，眼睛又被淡紅色的液體模糊看不清東西，男人猛得甩了甩頭，腦後的傷口卻突然開始尖銳地疼痛，瘋狂叫囂著存在。

段樓唇瓣抖了一下，面朝下重重倒在地上，耳邊的聲音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

「有人受傷了！」

「快打120！」

「裡面還有一個！」

然後是男人有些粗魯的言語，段樓睜著模糊的灰色眼眸，看到幾名男人罵罵咧咧地將手臂折斷的異國男人抬了出來。

「真晦氣，怎麼會有異國佬？！」

「看看這群異國人窮酸的樣子，哎呦，真噁心。」

「臭小子，擋什麼路！走開！」

男人被人撞了一下，頓時便將對異國人不滿的情緒發泄在那名青年身上。

白識立刻壓下帽子，低聲道了句抱歉，目光掃過他手臂中抬著的異國男人，露出片刻茫然的神色來。

難道異國已經提前察覺了段樓的身份，想要在他成長起來前除掉這一隱患？

白識站在原地，目送著遲來的救護車將男人送往醫院後，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不可能。

也許只是一起惡性的搶劫殺人事件。

但經歷了這件事後，擁有密布信息網的蘭羌也一定會有所察覺。

他要在去醫院接段樓回來前做好十足的準備，和接下來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