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鑒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體會到慌不擇路的感覺。

甫一對上少年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眸，一顆心都好像被誰捏住又放開，接著便開始急促的跳動。

俞闕明面上是俞家的大少爺，雖不曾涉身其中，但是對這些北城有名的富家子弟還是有過一面之緣，因此當白識見著面前的少年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時，總覺得跟記憶中性格陰晴不定的柳大少有些出入。

白識在柳鑒面前站定，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柳少。」

柳鑒上一次見著俞闕是在柳家主六十大壽的宴會上，七八歲的小少年似乎是被俞忠傾強硬帶來的，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怯生生地四處打量。

那時柳鑒年紀小，骨子裡的劣性根本不懂掩飾，見著小孩兒長得漂亮，就起了逗弄的心思，結果見小孩兒理也不理他，氣得柳鑒當場就把小俞闕拽進花園裡，按在池塘邊上可勁欺負，直把人弄得哭個不停，結果被發現後，也只是俞闕被俞忠傾狠狠揍了一頓，罪魁禍首的柳鑒倒是屁事沒有。

柳鑒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這人還記不記得那時的事了，他若是知道這人長大後一眼便能把他撩得小鹿亂撞、思緒翻飛，定是要及早攬到羽翼下呵護，打死他也不會幹出欺負人的事兒來。

白識只見著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哪裡猜得到他什麼想法，見他沒開口回應也不氣惱，撇下柳鑒便想進去看看情況。

柳鑒這才想起這裡面幹著什麼骯髒事來，雙臂一展就擋在白識跟前，急促的語氣變了調，倒有些不悅和責怪的意思，「你不能進！」

裡面的少年終於發現了動靜，一開始以為是被哪個路過的老師發現了，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裡仔細聽聲音，過了一會兒又覺察出不對來，打頭的少年起身在一名趴在冰涼地板上的人身上狠狠踹了一腳，嘴裡咒罵了一句，試探著拉開隔間的門，對上外面少年的眼眸時，頓時有些氣急敗壞，「*！俞闕我警告你！少來管勞資的事！」

白識瞥了他一眼，越過柳鑒的肩膀向敞開一條縫的隔間看去。

在場的幾名少年多多少少都知道些這位俞家大少的事，平時跟俞驍混得久了，自然也聽了不少扭曲貶低俞闕的話來，此刻都帶著嘲諷的眼神看著白識。

嗬，真當自己是俞家未來的家主，也不看看自己是在誰面前擺的譜。

俞驍在學校橫行慣了，在場的除了柳鑒還真沒什麼人能說得動他，且俞驍見著柳鑒臉色隱隱有些不好，還以為是厭惡白識的反應，氣焰空前高漲，指著白識的鼻子瘋狂咒罵。

白識冷冷地瞥了俞驍一眼，連帶著對阻攔著他的柳鑒的感官也一落千丈。

柳鑒心裡咯噔一下，直覺大事不好，照著俞驍的腿肚子抬腳就踹，「飆你娘的髒話，閉上嘴！」

俞驍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整個人差點撲出去，捂著抽筋的小腿痛苦不堪，倒是把嘴巴閉得嚴嚴實實的了。

柳鑒有些激動地享受少年投來驚異讚許的目光，表現欲瞬間爆棚，徹底拉開隔間的門，對著滿屋子目瞪口呆的少年惡聲惡氣道:「滾滾滾，欺負人好玩嗎？！還不快滾回去上晚自習！」

一群少年心想這事難道不是你授意的嗎，怎麼又叫他們背鍋？但又不敢出聲質疑，只能閉緊嘴巴委委屈屈地離開。

地上躺著那人聽見聲響微微動了動胳膊，卻痛得猛吸了口氣，只能輕偏了偏頭，看見了那個踏著純白色球鞋，一身校服幹凈整潔的少年緩步走來。

「能站起來嗎？」

陸擷之重新將臉埋起來，瓮聲瓮氣地開口:「……不用你管。」

白識心道主角果然已經對周圍人產生了很高的警惕心，還沒等他上前將人扶起來，便被等在一旁的柳鑒拉走。

「走走走，他都說了不用管他，」柳鑒對白識被他人吸引去了目光極其不滿，拉著白識便往遠處走，「你要去哪送東西？我帶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