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九將剝好的蝦放到上仙的碗里，坐在對面的黑袍人發出了一聲鄙夷的嗤笑聲。

雎九完全無視對方，繼續給上仙剝蝦。

那個黑袍人自覺無趣，伸出帶著黑手套的手夾菜，往被黑紗帽遮住的嘴裡塞。

雎九打掉他想要繼續夾菜的手，問道：「你吃什麼吃？」

黑袍人的聲音難辨雌雄：「我怎麼就不能吃了？」

雎九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剛塞進嘴裡，就掉出來了吧？」

「誰讓你們在我面前吃東西勾引我！」黑袍人不滿地說，「我都一百多年沒吃過東西了！」

「哦，」雎九說，「那你看著我吃過過癮兒吧。」說完還夾起一片魚肉在黑袍人面前演示，吧唧吧唧吃得可大聲了。

「你們欺鬼太甚！」黑袍人一邊跺腳一邊大聲嚎叫。

雎九完全無視了黑袍人的哭號，將剝好的蝦仁放到上仙碗里，又給上仙面前的茶杯滿上。

黑袍人見面前兩個傢伙根本不理睬他，他很不爽。

「客官，您的香覃海參到了！」店小二的嗓音剛踏上二樓就已響起。

黑袍人手裡的筷子不小心掉到地上，待店小二走到雎九他們桌前正要布菜，黑袍人彎腰伸手想要去撿掉到地上的筷子，店小二看見那黑色的袖子里伸出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手，黑手套下面露出一截白骨。

「啊！」店小二感到一陣腿軟，手裡的菜竟一時沒能拿穩，眼看就要打翻在地。

一隻潔白纖長的手穩穩將菜盤托住，「小心點呀！」雎九對店小二綻開一個開朗的笑容，店小二看見那個黑袍人安靜地夾菜，心想自己真是忙到出現了幻覺。

「對不起！對不起！」店小二連連道歉，對方只是不在意地擺手，店小二心想，這位客官可真是和氣，心裡慶幸不已。

店小二走開之後，雎九將手裡這盤香覃海參放到黑袍人面前，「你如果再故意嚇凡人，」他漫不經心地說，「那就自己去川南。」

黑袍人動作一頓，故作輕鬆地說：「誰故意嚇他了？」他輕哼不屑道，「凡人就是膽子太小，哼。」

「你惹的凡人還少？」雎九挑眉問道。

「哼，都是他們自找的！」黑袍人不屑地說，「那個姓姜的，看起來人模人樣，竟然在野外踏青的時候，故意在我的頭上拉屎！」

「那姜家好歹也是一大戶人家，」雎九懷疑地問，「姜厲明怎麼會做這種事？」

「難道我還冤枉他不成？」黑袍人不滿地說，「他不僅在我頭上拉屎，還一邊拉一邊問我好吃嗎，不然我幹嘛無緣無故地去招惹他？這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雖然這人確實可惡，但是你也不該太過分了，」雎九說，「你一個小鬼在凡間這般折騰，要是真引來華山的道士，必將你打得魂飛魄散不可！」

小鬼小聲嘀咕：「要是真引來就好了……」

「你嘀嘀咕咕說啥呢？」雎九問。

「沒什麼沒什麼……」黑袍人趕緊擺手，「我說這菜好吃！」

雎九看著兜帽遮得嚴嚴實實看不見臉的小鬼，疑惑地問：「你……下巴都沒了還能嘗出味兒來？」

「我憑感覺！感覺不行嗎！」小鬼氣呼呼地說。

「也……不是不行……」雎九夾了一塊海參放到上仙碗里，語氣歡快了不止十倍，「上仙快吃呀！」

「哼，」小鬼不滿地哼哼，過了一會兒，又巴巴地湊上去問，「小仙君，我們什麼時候去長樂村啊？」

「上仙第一次到洲海郡，當然要多玩玩，感受一下這裡的風土人情啦！」雎九道。

「這洲海郡沒什麼可玩的！又濕又悶！一天天呆著難受死了！」小鬼想了想說，「川南人傑地靈，風景秀麗，那裡可有意思了，不如帶上仙去那裡玩吧！」

「唔，」雎九說，「去哪裡要上仙說了算，我只是個小道童。」

小鬼心想，我要是敢跟他講話，還有你什麼事兒？那上仙氣勢滲人，雖然坐在那裡不曾發一言，但是小鬼可不敢靠近一分。

「我們現在就去吧。」上仙忽然道。

雎九驚訝地抬起頭，嘴裡的海參還沒吞下去，上仙見雎九張著嘴獃獃望著他的樣子，不禁輕笑一聲。

雎九這才回過神來，他嚼巴嚼巴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去，道：「既然上仙都說了，那我們這就出發吧！」他抬手招呼小二，「小二，結賬！」

小鬼對他毫無掩飾的狗腿樣兒在內心表示了深深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