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圓月懸掛於夜空之中，與河南岸熱鬧的街區相對，河對岸北邊的街區一片寧靜。一間客棧內，窗戶邊放置著一顆骷髏頭，那骷髏頭眼眶裡閃著藍瑩瑩的光，似乎是在欣賞這月色。無頭白骨坐在窗邊一動不動。

「別唱了！」床上的人忽然坐起身大吼，「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別人還要睡吶！」

坐在椅子上的無頭白骨嚇得差點掉下去，他趕緊擺正姿勢坐好。窗沿上的骷髏頭回過頭來，疑惑地問：「嗯？什麼唱歌？誰唱歌？我沒唱歌啊？」

雎九探過頭仔細審視著小鬼，認真地說：「真的有人在唱歌！」

「那花柳街在河對面吶！」小鬼說，「隔這老遠了，你還能聽見？」

「……真不是你在唱？」雎九不信地問。

「要是是我唱歌我不得好死行了吧！」小鬼氣哼哼地說。

雎九對他上下打量，道：「可是你已經死了啊？」

骷髏頭眼眶裡藍火一閃，像是在生氣：「我當然知道！反正不是我在唱，你肯定是在做夢！」

「真的是我在做夢？」雎九小聲地嘀咕。

「不是你做夢還能是我？趕緊睡吧你，別打擾我休息！」小鬼說完，將自己的頭放回窗沿，繼續欣賞月色。

「好吧……」雎九想了想，躺下繼續蓋上被子睡了過去。

沒想到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小鬼抱著自己的頭站得老遠，不知道為啥，小鬼硬是從上仙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出了生氣兩個字。

「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小鬼快哭出來了，「他一直睡不醒，我叫也叫不起來。」

「昨晚有人來過？」上仙靠近床邊，只見雎九身上被一團黑氣縈繞。

「店小二來過，來送熱水。」小鬼剛說完這句話，就發現上仙面色一冷，小鬼趕緊抱著頭往後一退，「我我認真的……除了店小二就只有你來過了。」

上仙從懷裡取出一把摺扇，對著床上的人輕輕一扇，黑氣頓時消散一空，上仙上前輕聲喚道，「小九？」

小鬼見雎九的指尖動了兩下，小鬼懷裡抱著頭往前靠，驚喜道：「醒了醒了！」

上仙往身後一瞥，小鬼立刻往後退了兩步，小聲道：「不……不愧是上仙……」

上仙沒再理他，靠近昏睡中的雎九，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小九？小九醒醒……」

雎九感覺頭跟灌了鉛一樣沉得不行，好像有人在叫他，但是聲音像隔了好幾層濃霧一般，根本聽不清。他掙扎著想起來，可又感覺手腳都不是自己的，根本抬不起來。

小鬼在一邊等了老半晌，也沒見雎九醒來，又抱著骷髏頭湊上去，疑惑地問：「他怎麼還沒醒？」

「看來這鬼界法則是該改改了。」上仙說完，便取下腰間的拂塵。

「這是……？」小鬼見那拂塵上的仙鶴忽然振翅一飛，轉眼便消失在了眼前。

「上……上仙？」雎九的聲音微乎其微，但是上仙還是立刻捕捉到了，他坐到床邊，輕聲問道：「小九？感覺怎麼樣？」

雎九想要搖搖頭，但是腦袋不聽使喚，上仙見他不甚清醒的樣子，便下意識伸出手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你且放心，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雎九想點頭，奈何渾身無力，只得用還能使勁的手指攥緊了上仙的袖子。

上仙感覺到袖口上載來的輕微力道，輕輕勾了勾嘴角，回握雎九的手，安撫道：「你乖乖睡一覺，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雎九聽話地合上眼睛，似乎這一陣的清醒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剛合上眼便沉沉睡去。

上仙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雎九的臉龐，不知在沉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