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九覺得奇怪，他孤身一人在此行走，但腳下的路卻不是路，而是水。

他踩在水面上卻沒有下沉，和行走在土地上一般平實。

雎九舉目四望，四周都是濃霧，他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上仙？」雎九下意識呼喊，「小鬼？」他一邊喊一邊往前走，四周都是濃霧。不知為何，他並不覺得慌張，但這種被困擾的感覺並不好。

正當他覺得自己根本走不出這團迷霧之時，熟悉的歌聲想起了。

雖說是熟悉的歌聲，但他根本不知道唱的什麼。「你是誰？」雎九站立不動，超四處大聲質問，「那個河神？」

一個白色的身影漸漸浮現在遠處，雎九似乎覺得自己上次在夢裡見過她：「果然是你。」

她只是遠遠站著，一動不動地唱著歌。

「你想做什麼？」雎九沒耐心一直等下去。可是對方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雎九往前走，但是走了很久也無法走到她面前，他耐心告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把我困在這裡？或者吞噬我？奪舍？」

歌聲忽然停止，對面的人張口似乎在對他說什麼，她的聲音太過縹緲，難以聽清，雎九下意識往前仔細辨認她說的話。

上仙一彈指點燃了桌案上唯一擺正的那座燭台，雖然那個燭台上並無蠟燭，火焰浮空在燭台之上。

一個拇指般大小的小人忽然出現在燭台之上，他衣著破爛，和身後那座斑駁的山神像一般無二。他看到上仙，嚇得都呆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您……您是……」

「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神仙罷了。」上仙打斷道。

「多謝上神恩典。」小人跪在燭台上對上仙鄭重行禮。

上仙道：「我只能幫你保持一月的身形，若之後再無香火供奉，你就會化作普通草木。」

「多謝上神！」那小人站起來，面色為難，「可是自從那水鬼出現之後，我這裡供奉日益減少了。」

上仙問：「你可知他的來歷？」

小人捏著小拳頭，顯得激動萬分：「我知道！她本是一個歌妓，和她相好的書生中了舉人，朱員外便將女兒許配與他。那歌妓便在他們成親前一日跳河自盡了，但又身負怨念，故而遲遲不肯投胎轉世，便化作水鬼盤旋於河中。」

「那又怎會假冒河神名義害人？」上仙問道，「她應該只想要復仇？」

小人點點頭：「上仙說得沒錯，她將河邊散步的書生和朱小姐拖入水中，但那年發大水，村子差點被淹，那歌妓便憑一己之力將洪水引入無人居住的山上，便有了瀑布逆流的奇觀。所以村子裡的人都認為是河神顯靈，便皆信奉河神去了。」

「小小一個歌妓，竟也存有救世之心，實屬難得。」上仙道，「但吞噬凡人罪無可赦。」

「那場洪水雖然死了一些人，但大部分人都得以存活，歌妓雖然消耗了所有鬼力，但得到凡人的信仰，便沒有消散。」小鬼嘆了口氣，「誰曾想，第二年發洪水，歌妓沒能幫助村民阻止洪水，那些村民便聽信一些遊方道士的傳言，說要活人祭祀才河神才會保護他們，於是便有了這祭祀活人的傳統。」

上仙瞭然：「她吞噬活人的靈魂，自然也就法力大增了。」

「沒錯，」那小人坐在燭台邊，頗為沮喪，「自此以後，長樂村再不受洪澇之災，所以村民們就再也不信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