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麼要大半夜地趕路啊？」雎九剛醒來沒多久，小鬼他們就說得趕去華陽村，他轉過身盯著那個手裡舉著骷髏頭的無頭黑衣人，骷髏頭眼眶裡閃著幽幽藍光，將路照得清清楚楚。

小鬼在心裡悄悄嘆了一口氣，心道：還不是你家上仙被店小二認出來了，要是不趕快跑，那些村民非得涌過來跪下磕頭圍堵不可！

但是被上仙警告過不可以再提與河神有關的任何事，小鬼只得敷衍道：「是白道長要去的！」

雎九立刻瞪向白堯，白堯趕緊舉手否認：「我不是我沒有……」

藍色的光從地上移到白堯臉上，上仙也回頭看了白堯一眼，白堯放下手：「好吧……是我要去……」

「要去就去唄！我們又不會攔著你，幹嘛要大半夜去啊，感覺像是有人在追一樣。」雎九不滿地嘟嘴，「我還沒嘗過小鬼說的河對岸的抄手呢！」

白堯疑惑地撓了撓頭，說道：「河對岸沒有賣抄手的啊？」

雎九抬眉望向小鬼，小鬼一聽這話，立刻凶起來：「怎麼可能！河對岸有一家抄手味道特別好！」

「可是我在這裡呆了十多天了，確實沒見過河對岸有賣抄手，而且，」白堯說，「長樂村也沒有抄手這種東西……」

「你胡說！長樂村怎麼可能沒有抄手！」小鬼聲音陡然拔尖，似乎頗為憤怒。

白堯也被嚇到，愣在原地。

「走快點。」走在前面的上仙冷冷地道了一句。

雎九趕緊朝前跑去：「來了來了！」

等他們趕到華陽村，天已經大亮。

雎九扶著刻有「華陽村」三個字的石牌一邊歇息一邊問：「為什麼我們兩個神仙一個鬼要跟這個凡人一樣靠腳走路啊？」

「因為……入鄉隨俗？」白堯想了想道。

雎九被噎了一口，瞥向白堯：「你什麼時候跟小鬼學上了？」

白堯趕緊老老實實道歉：「貧道失禮了，請小九仙人莫怪。」

見他這般老實古板，雎九也不逗他了，他對小鬼說：「你快把你那腦袋藏一藏，大白天的別嚇到人。」

「晚上拿鬼火照明趕路，你可真是個人才。」小鬼一邊將腦袋塞回帽子里，一邊說，「現在白天知道會嚇到人了？」

「這不是天亮了人多起來了嘛，」雎九舉目四望，「真是奇怪，這都快隅中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房屋完好，街道幹凈，應該是有人居住的，」白堯指著屋門前掛著的野菜，「菜還是新鮮的。」

「進去看看。」上仙道。

幾人往村子裡面走，便漸漸聽見人的吵鬧聲，遠處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看見他們忽然掉頭就跑：「有道士來了！」

幾人面面相覷，雎九對白堯說：「你們這些道士又幹了啥？」

「這……」白堯也很迷惑。

「不會又針對道士吧？」小鬼無奈了。

「白道長……」雎九、小鬼還有上仙紛紛看向他。

「這……我什麼都沒做啊？」白堯懵了。

忽然，街對面出現了一大堆人，他們個個死死盯著雎九等人，快步朝他們衝過來。

雎九嚇得躲在了上仙背後：「上……上仙……」

「莫怕。」上仙聲音平靜無波。

小鬼也犯憱，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白堯猶豫半晌，握緊手中的劍，往前邁了兩步，抬劍質問：「你們做什麼！」

那群人被白堯呵斥後，停了下來，對著他們仔細端詳，其中有一人忽然大喊：「沒錯！就是他們！」

「小鬼你們幹了什麼了！人家都堵上門來了！」雎九吼道。

「白道長你做什麼了！」小鬼也對著白堯問。

白堯還來不及辯解，那群人便對著幾人的方向下跪：「是神仙下凡啊！」

「仙人救命啊！」

「神仙顯靈了！」

「山神在上，救救華陽村吧！」

幾人又面面相覷，雎九道：「上仙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小鬼道，「我們不是什麼神仙，你們認錯人了！」

「你們就是在長樂村河神祭典上抓了女鬼的神仙！」有人說，「我們那天也在，都看到了！」

「……到底是誰說來華陽村安全的！」小鬼咬牙切齒地說。

「求神仙保佑！」那些人又開始磕頭下跪。

「怎麼辦？」小鬼覺得頭痛。

雎九想了想，忽然站出來大聲道：「聽聞長樂村有鬼怪作祟，長樂村殘害無辜，罔顧山神旨意，我們到此是為查看華陽村是否與之同流合污。」

「山神息怒！」村民們惶恐不已，「山神明鑒，長樂村在鳳鳴山下，靠茹河而居，而我華陽村傍山而活，對山神大人尊敬萬分！絕不敢怠慢半分啊！」

「不敢怠慢？」小鬼嗤道：「山神廟那般破敗，連鬼都不住，你們還敢說沒怠慢？」

雎九白堯忍不住回頭看了小鬼一眼，小鬼咳嗽兩聲，假裝沒有看見他們懷疑的目光。

村民們紛紛磕頭：「山神大人息怒！山神大人息怒啊！」

雎九嘆道：「若有機會，還請再修繕一下山神廟，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借著神靈的名義殘害同胞，若不能心存善念，誰都救不了你們。」

「謹遵山神大人教誨！」村民們紛紛俯首迴響。

上仙望著雎九挺直的脊背輕輕一笑，白堯也對著雎九頷首，內心贊同。

「我們走吧。」雎九回頭正好撞見上仙滿意的眼神，心裡也頗為高興。

「山神大人請留步！」忽然一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猛地在雎九面前跪下，「請山神大人救救我的父親吧！」

雎九抬頭看了看上仙，見上仙並無反感之意，便看向那個跪在他面前的年輕人：「你有何事？」

「山神大人，」年輕人看起來約摸十六七歲，他仰著頭對雎九說，「我的父親他……就快要不行了！」

雎九皺了皺眉，說道：「年輕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且自有其定數，就算是神仙也不可隨意更改的。」

「我的父親並不是生病，而是…而是被妖怪所傷！」那年輕人眼裡閃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