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上仙見雎九一個人趴在院內的石桌上一動不動地發獃，便上前詢問。

「我挺不喜歡白堯的，」雎九悶悶地說，「他呆板無趣，罵他他還笑嘻嘻的，一點都不會生氣，真是個很無趣的人。」

「所以？」上仙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

雎九直起身看著對面的上仙：「可是他竟然衝出來救我，真是……我覺得有點愧疚……」

「是他要救你，與你無關。」上仙道，「何況你不也將他治癒了嗎？」想到雎九用其自身仙力為白堯療傷，雖然知道這是雎九該做的，但上仙還是略感不快地皺眉。

「我以前還老是拿他開玩笑，可是他卻真誠回報，」雎九嘟起嘴趴回桌上，自怨道，「我真是太小氣了！」

上仙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頭：「就算換成別人他也會救的，就像你一樣。」

白堯覺得背上載來痛感，他緩緩睜開眼睛，面前坐著一個黑衣人。

那個黑衣黑紗帽的人一見他睜眼立刻起身：「白道長！你醒了？」

白堯一邊艱難起身，一邊詢問道：「小九仙人怎麼樣？」

小鬼想扶他起來的動作僵在半空，他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說道：「他沒事。」

「那就好。」白堯沒注意到小鬼的動作，自己坐了起來。

「你只關心雎九對不對？」小鬼攥緊了拳頭質問道。

「什麼？」白堯沒聽懂他的意思。

小鬼終於難以抑制自己胸中的怒火，憤怒地站起來大聲質問道：「他是個神仙！需要你一個凡人不顧性命地去救他嗎！」

白堯不懂小鬼為何發怒，他茫然地回道：「可是當時小九仙人有危險啊……」

「他有危險關你什麼事！」小鬼生氣地砸了一拳桌子，茶杯都被砸出了響聲，「你是他什麼人要你去救！」

「你……你怎麼了？」白堯一臉茫然，他完全不明白小鬼的怒火從何而來，而且他覺得這些質問完全莫名其妙。

小鬼憤憤轉身，他再一次捏緊雙手，一言不發地衝出了屋子。

關門的聲響太大，院子里的雎九也忍不住回頭看。只見小鬼疾步朝梁雲安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奔去，進了屋子又狠狠關上房門。

雎九小聲地對上仙說：「嗯……小鬼好像很生氣。」

上仙看了看雎九小心翼翼的眼神，說道：「看來人醒了。」

「我去看看白道長，」雎九說，「畢竟他也算是救了我。」

上仙點點頭，並不打算起身，雎九站在門口回望上仙，上仙對著他點了點頭，得到上仙的鼓勵，雎九便輕敲房門再推開。

白堯正一隻手撐在桌上，另一隻手給自己倒水。

雎九見狀便問：「要我幫忙嗎？」

「小九仙人！」白堯見到他們一臉驚喜，他說，「我可以的。」他說完就端起茶杯喝水。

雎九想了想問：「小鬼怎麼了？」

白堯皺了皺眉，說道：「我也不知道，我醒了他就忽然對我發火。」

「你別太在意了，」雎九說，「小鬼脾氣就是這樣，他人不壞的。」

白堯笑著點頭：「多謝小九仙人。」

雎九在原地扭捏了半晌，直到白堯都覺得不對了抬頭看他，他才小聲囁囁：「今天謝謝你……」

白堯愣了愣，忽然笑了：「小九仙人……」

「我能躲開的，你這樣做太危險了，」雎九想了想又道，「不過還是謝謝你。」

「是我魯莽了，」白堯也並不生氣，反而還笑著說，「多謝小九仙人教誨。」

雎九不知說什麼，又覺得在這裡呆著有些尷尬，便道：「那我去看看小鬼好了。」

白堯笑著點頭，雎九禮貌回了一笑，便推門出去了。

見雎九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上仙低頭一笑，把對面的茶杯也滿上。

雎九奔到上仙面前，牛飲一口，高興地說：「給白堯道謝其實也不是那麼難嘛！」

上仙展顏道：「不必太過在意別人的想法，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雎九忽然道：「上仙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上仙抬眉看了看雎九，他皺巴著一張臉，似乎有多大的迷惑，上仙笑道：「問吧。」

「你就沒有迷惑的時候嗎？」雎九皺緊了鼻樑，「感覺你都永遠都是冷靜清醒的樣子。」

上仙頓了頓，復又捏緊茶杯，緩緩說道：「當然。」

「真羨慕啊！」雎九感嘆，「我什麼時候也能像上仙這樣呢！」

上仙並不向雎九作過多解釋他的「當然」，他略帶欣羨地說：「你這樣很好。」

雎九看見上仙的眼裡彷彿落滿揉碎的星辰，讓原本不可信的話都變得深信不疑。雎九道：「上仙你真好。」

忽然對面的房門打開，白堯倚靠著門走了出來。他見到院內的兩人，便問：「小九仙人你們也來賞月嗎？」

雎九點了點頭，說道：「你的傷還需要修養，怎麼就出來了？」

白堯不好意思地說：「躺久了，想出來透氣。」

雎九上前想攙扶，白堯不好意思地說：「怎能勞煩小九仙人……」

「我不扶你的話，萬一你等會摔了可怎麼辦？」雎九打趣道，「我可不想抱你進去。」

「不敢不敢！」白堯被雎九所說的情形驚嚇，忙道：「那可不妥！」

「那就老實點！」雎九扶住白堯，「況且也是我仙力低微，只能幫你勉強驅散鬼氣……」

「已經非常感謝了！」白堯驚惶不已，「若不是小九仙人我早就沒命了！」

雎九笑道：「因為你救了我啊！」

他將白堯帶到院內的石桌前坐下，上仙將一杯滿好的茶放到白堯面前。

「多……多謝上仙！」白堯受寵若驚地說。

雎九語氣酸酸地說：「你可真有面子，竟讓上仙給你倒茶。」

白堯一聽，嚇得將舉到一半，還未入口的茶杯放下，驚恐地說：「不敢不敢……」

上仙笑道：「你很勇敢。」

白堯低頭恭敬道：「多謝上仙誇獎！」他雖然一直不知道這位神仙的身份，但見雎九和小鬼對他的態度，就知道身份絕不一般。

那種泰然自若的姿態，哪怕他一個凡人也能感受到他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