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九驚訝地睜大眼睛：「上仙可是第一次誇獎凡人誒！」

白堯真誠感嘆道：「這真是貧道的榮幸。」

雎九又酸道：「美死你得了！」　　

白堯笑了笑，問道：「那梁公子還好嗎？」

「暈了半個時辰，現在已經冷靜多了，」雎九說，「在那邊守靈呢。」

白堯同情地說：「小小年紀，也是命途多舛，真是可憐啊。」

雎九也說：「他比我想像得堅強多了，我還以為他要哭上個一天一夜。」

白堯問：「那貓……」

「往生去了，」雎九說，「仇也報了，心願也了了，便安心離去了。」

白堯擔心地問：「它沒有傷到梁公子吧？」

雎九白他一眼：「你在想什麼呢？那是它的主人，它只是在報完仇之後想要回來看他最後一眼。」

白堯不解地問：「梁老爺和梁大公子也是它的主人啊？為何它要傷他們？」

上仙問道：「你可有見到貓舌頭上的傷？」

白堯點了點頭：「看到了，」他忽然反應過來，「您是說……那傷是梁老爺和梁大公子造成的？」

上仙點頭。

「為什麼啊？」白堯更加疑惑，「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自己的貓呢！」

「或許是因為雪球它咬死了吳志家的雞仔吧？」雎九一邊剝瓜子一邊道。

「就因為這樣就殘忍地殺害一隻貓？」白堯顯得很憤怒，「真是太過分了！」

雎九往嘴裡塞了一把瓜子仁，說道：「可能他們本意不是想要殺雪球。」

白堯生氣地說：「那般對待貓，不就是存了殺它的心嗎！」

雎九見平時一副笑嘻嘻樣子的白堯怒發衝冠的模樣，覺得頗為有趣：「我聽說有些地方傳言，燙了貓舌頭可以讓貓變得不那麼饞。」

「舌頭被燙傷，連水也不能喝，當然饞不了了！」白堯攥緊拳頭往石桌上一砸，「人被咬到舌頭尚且不能忍受，何況整個被燙傷！真是何其殘忍！何其無知！」

雎九被他忽然而來的動作嚇得瓜子仁都掉下去了，他愣愣地看著白堯。

白堯似乎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過分激烈，便撓頭道歉：「抱歉，我似乎太大聲了……」

「沒事沒事……」雎九說，趁著白堯低頭的時候，趕緊將掉桌上的瓜子仁撿起來塞到嘴裡。

卻被一直看著他的上仙發現：「掉了就不要吃了。」

雎九嚼瓜子仁的動作一僵，迅速偏過頭將嘴裡都嚼爛的瓜子仁吐了出去。

上仙笑道：「吃了就算了。」

雎九臉一皺：「上仙你故意的。」

上仙笑著給雎九填茶：「讓你長點教訓。」

雎九嘴角一撇，不一會又翹了起來。

那邊白堯還在自顧自嘆氣，他一想到那貓生前所受的折磨就心疼不已。

它當時一定劇烈掙扎了，聲音凄厲。被自己的主人所傷，必然不敢再回去。

可是舌頭那麼疼，連喝水也不能，說不定嘴巴也無法閉合……就這樣被疼痛和飢餓折磨而死。

「如果我是那隻貓，」白堯嘆道，「我也會死不瞑目的。」

雎九沉默了一瞬，說道：「所以它回來了。」

白堯憤憤不平：「他們怎麼能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上仙放下茶杯，用柔和的眼神看著雎九，緩緩說道：「因為在有些凡人眼裡，他們只是畜生。」

他們三人在院內坐了一夜，雎九道：「我們今日便離開吧。」

上仙點了點頭，白堯道：「我去給師叔祖買點這裡的茶葉帶回去。」

雎九聽聞此話，便問道：「白道長要回華山了？」

白堯點了點頭：「雖然很不舍，但是師父只允我下山一年，還要回山受祝禮。」

「好吧。」雎九有些失落，畢竟是在人界認識的第一個凡人朋友，他剛改變對這個凡人的看法，就要分別了，他還是有點不舍的。

「小九仙人不必失落，」白堯笑道，「待我回山受禮之後，會再向師父請求下山。」

雎九卻道：「我們可不會在這裡等你。」

白堯又笑了，他道：「此次下山讓我認識到了我們修道之人要入世才能更好踐行道家之義，修道應該以渡人為已任。」

上仙點頭讚許：「渡人才能渡己。」

白堯鄭重行禮道：「多謝上仙教誨。」

上仙卻道：「這都是你自行悟出來的，與我無關。」

雎九說：「那我去叫小鬼。」

等白堯離去，上仙在院內坐了良久，卻聽雎九奔過來焦急地說：「小鬼不見了！」

上仙皺眉：「不見了？」

「難道是他鬼力消散去往生了？」雎九道，「可是他怎麼會都不道別就走了呢？」

上仙想了想，道：「他應該有自己的打算，你不必想太多。」

雎九失落地點頭。

上仙問道：「東西可都收拾好了？」

雎九應道：「我馬上去收拾！」說完又一溜煙兒地跑了。

上仙笑著搖了搖頭。他看到石桌上還擺著雎九剩下的一堆瓜子，他撿了一顆剝開塞到嘴裡。

隔夜了的瓜子有幾分潮氣，沒有上次雎九剝給他的好吃。

「上仙不好了！」雎九又火急火燎地跑出來，「……不見了！」

上仙問：「什麼不見了？」

雎九喘了喘氣，平復了一會兒，說道：「您送給我的伏尾瓶……」

上仙沉思片刻，雎九見上仙不說話，以為是在責備自己，他低著頭反覆捏著衣角，情緒低落地說：「對不起……我……」

「無妨，」上仙道，「不過一個法器罷了。你若喜歡，我下次再送你。」

雎九猛地抬頭望向上仙，見他確實沒有責備自己的意思，心情緩和了一點。

他湊到上仙面前，試探性地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上仙的袖子：「都是我不好……我下次再也不隨便亂放了……」

上仙早就看到了他的小動作，他笑了笑，反手握住雎九的手掌，安撫道：「沒事的，不過一個瓶子而已。我下次送你一些輕便的，那個瓶子不好隨身帶著。」

沒想到上仙竟然想得這般周到，雎九心裡感動不已，他撲上去抱緊上仙：「上仙您真好！我最喜歡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