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斷斷續續的低燒讓諾亞整個人都虛弱下去了，雖然他平時看起來就很蒼白柔弱的樣子。

深夜醒來，血液中彷彿有什麼要奔涌而出一樣，骨頭也總是一陣陣的疼，諾亞以為這是生長痛，畢竟他現在還是個柔弱的少年模樣，希望可以長高一點，最好長得像記憶里那個人那麼高。

……那個人？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但諾亞發現他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見過一個長得很高大的人，高大到把他摟在懷裡也不突兀，反而有一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輾轉反側，依舊難以再睡下去 。輕手輕腳拿起床頭的大衣，離開地下迷宮般的管道，爬到出口的位置，諾亞在那裡坐下來，腳尖感受自管道中而來的風，虛無的晃蕩了幾下，幾片雪花追逐著他的腳尖墜入管道，漸漸化成水墜落下去。

天氣越來越冷了，裹緊禦寒的大衣，諾亞胡亂的想，往年有這麼冷嗎？這他倒不知道，畢竟他來到斯諾星的時間還很短，不過阿爾傑估計會知道，等以後問問阿爾傑吧。

「哐當、咣當」，下邊管道傳來踢踏聲，阿爾傑也順著管道爬了上來，伸手勾著一根橫著的細管道一翻，不那麼虯結卻有力的肌肉隨著動作拉伸，順勢坐到諾亞旁邊。

「睡不著？」他把一杯熱茶遞到諾亞手中，看起來像是自己煮的。

手中握住一杯熱茶，感覺終於好些了。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講自己這種半夜突然神經病一樣跑到地面上看雪的行為，諾亞只好挑了個別的話題開口。

「雪真大，天氣是不是更冷了？」

「嗯，氣溫降了很多，去年的雪季沒有這麼冷。」說完這句話，阿爾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就沉默下去了。

兩個人都在沉默，等待另一個人先說，諾亞知道阿爾傑今晚為什麼來。前幾天檢查的結果他遮遮掩掩的不讓諾亞看，大概是不知道開口吧。

「那個檢查……」最後還是諾亞開口。

「沒事，檢查沒事。」阿爾傑抬頭看天上落下的雪花：「醫生說你只是在長身體，發燒還有疼痛都是因為你的身體在拔節。你看你現在這麼瘦弱，以後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不然肯定會長成一個小矮子。」

那肩胛骨上日益長大的鼓包呢，那又怎麼說？諾亞是不信阿爾傑的說辭的 。但是謊言背後的真相太過沉重，阿爾傑不想開口讓他知道，諾亞就假裝他沒有猜到。

「那我以後會長多高？」諾亞問。

「這個嘛，就不知道了，你希望長多高？」

「一米八以上，不要做小矮子。」對於做小矮子，諾亞難得露出了一個嫌棄的眼神。

難得外露的表情逗的阿爾傑哈哈大笑，順手揉亂諾亞整齊的黑髮：「放心，只要認真吃飯，一定可以長到一米八的！」

原來永遠面無表情的諾亞也會因為身高問題露出嫌棄的表情，想到這裡，阿爾傑笑得更大聲了。

雪夜下月光像泛著寒霜的綢緞，一成成鋪滿整個世界，寂靜中回蕩著阿爾傑的大笑聲，笑得阿爾傑眼淚都出來了。

他爬了起來，把手伸出來：「吶，回去了。」

「好。」諾亞握住了他的手，借力站起來，兩個人翻下管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