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他剛剛能感受到好多人的視線盯在他身上，他不敢抬頭和他們對視，因為人們那種眼光會刺得他渾身發疼。

的確，全班很多人都在看著蘇栩，包括顧裴起，但是蘇栩始終都沒有抬起頭來。

直到宋揚再一次開口：「來吧，正好同學們都到齊了，你和大家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之後所有人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顧裴起的身上。

顧裴起眼睛卻盯在蘇栩的身上，這人……

「我叫顧裴起。」顧裴起的自我介紹就說了這幾個字，之後直接問宋揚：「我坐哪兒？」

顧裴起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天生的沙啞，帶著點兒粗聲粗氣的凶。他的聲音早就印在了蘇栩的心裡，聽見這兩句話，蘇栩有點不敢相信，他緊張的抬起頭來，看到的就是顧裴起那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站在講台上。

蘇栩這一抬頭就再也沒有低下了，他和所有人一起看著，等著。

顧裴起問宋揚他坐哪兒，只見宋揚對著後面揚了揚手：「額.......

」顧裴起簡短的介紹讓宋揚措手不及，但還是環顧了一下班裡，最後說道：「你就坐蘇栩旁邊吧，他那兒正好還有一個空位。」

顧裴起順著宋揚的手指的地方對著後面一望，一下就看到了蘇栩。

心裡莫名其妙的就記住了這個名字，這個小軟蛋原來叫蘇栩啊。

顧裴起盯著蘇栩就走了過去，本來好多在期待著什麼的女生瞬間泄了氣，這個帥哥怎麼能跟那個人坐到一起去呢。

蘇栩感覺呼吸都停滯了，這個救了他兩次的人要和自己成為同桌了，他走過來了，他不嫌棄自己，沒有留下異樣的眼光遠離自己，這是不是說他有了一個不討厭自己的同學。

蘇栩愣愣的看著顧裴起走向自己，直到他把書包往桌子上一放，坐到自己身邊，蘇栩才有了真實感。

宋揚看著顧裴起坐下後，開始了高三開學大會。

「同學們，咱們已經高三啦，聯考就要到了……」

顧裴起懶得聽，他搖著頭環顧這個教室。教室有點兒小，桌椅板凳都舊的生鏽了。再看教室，牆上天花板上又臟又花。

而且明明三十多個人的教室，愣是擠了四五十號人進來，光看著都覺得撐得慌。顧裴起彆扭的動了動身子，他感覺他的腳像是蜷在桌子底下一樣，伸展不開。

再看看教室的地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學第一天的原因，尤其是自己和蘇栩的桌子底下一堆垃圾，仔細看看像是早餐盒子什麼的餐點垃圾。

顧裴起臉上那不耐煩的表情和他非常不適應的動作都讓蘇栩看在了眼裡。

蘇栩的腿悄摸的在下面動作著，希望可以把腳下的垃圾往自己這邊踢一踢。因為他知道，這些都是人們故意扔在他這兒的，不只是因為開學第一天，而是每天都一樣。人們嫌出去扔垃圾太遠太麻煩，就直接扔在他的位置上，等垃圾多了，人們就會叫他清掃幹凈，然後再繼續扔。

「你幹嘛？」顧裴起突然出聲，蘇栩的小動作立刻停了下來，他沒說話。

「你的腳幹嘛呢？」顧裴起又一次問道，他早就發現了蘇栩的小動作。

「沒……沒什麼，就是……」蘇栩不知道怎麼說，他總不能說這些垃圾都是大家扔給他的吧。

「你是結巴嗎，說個話還吞吞吐吐的。」顧裴起的聲音不小，夾雜著明顯的怒火。

顧裴起被迫進了這樣一個和他在華京的高中學校相差甚遠的地方，再想想自己為什麼來這兒，心裡就冒出一股火，再看蘇栩現在這幅不是很討喜的樣子，他說出來的話就有些讓人害怕。

蘇栩自然被嚇到了，他靠在牆壁上，離得顧裴起遠了一點兒，緊張的咽著口水：「不是。」

同樣坐在靠後位置的趙舟和一些人也注意到了這兩個人。趙舟心裡納悶兒，這位新同學早上不是還護著這個掃把星呢嗎？怎麼現在就成這樣了。

顧裴起這一次近距離的和蘇栩對視著。

他看著蘇栩靠著牆那一縮的樣子，明明像在害怕，但他那雙眼睛裡卻並沒有任何一點恐懼的感覺，就和前幾天那個老男人打他或者是剛剛那群流氓混混圍著他時一樣，明明看著像是弱的不會還手，可是眼睛裡里卻沒有一絲的恐懼。

但有一點不一樣，那就是在那些人欺負他時，他像是逆來順受，瞳孔渙散，不像現在看著他的那雙眼睛裡有光。

「我……這些。」蘇栩不知道要做什麼，卻又固執的不想放棄和他的對話，他看著顧裴起欲言又止，最後只能找到三個字，那就是：「對不起！」

顧裴起眉毛一擰，不知道這三個字從何而來。

「這垃圾是我的，一會下課了我立刻就收拾了。」蘇栩語速很快的說到。

顧裴起盯著蘇栩看了片刻，確定自己心裡那股煩躁的邪火對著面前的這個人發不出來，他就放棄了，轉過頭默默去沉澱情緒了。

宋揚一直開會開到下課，要不是因為下課了班上的同學心都飛了，沒幾個好好聽他說話的，他能說到上課。

「......好了，第一節課是什麼啊？」宋揚轉頭去看了看課程表，之後轉過頭來繼續說：「英語，第一課是英語，大家準備一下，課代表去請英語老師，看看上課幹什麼。」

話說完，宋揚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趙舟和幾個人從後面跑出去。

宋揚扯著嗓子喊道：「趙舟、張鵬、劉子寧，都高三了，你們都給我穩重點兒。」

「知道了，老宋！」趙舟和另外兩個人一個急剎車後佯裝穩重地搖著手回應道。

之後宋揚就搖著頭離開了。

五班教室里，一下課就跟放了羊似的，幹什麼都有，教室那兩個過道小的都站不開人。

顧裴起坐的憋屈，周圍還圍上來了幾個女生問東問西的。

「顧裴起，你原來高中在哪兒啊？」

「你為什麼轉學？」

「你家是哪兒的？」

……

等等一系列的查戶口問題。

要不是看在他們都是雌性的份上，顧裴起早就把人打跑了，並且是再也不敢來查戶口的那種。

終於在顧裴起忍不住了的時候：「關你們屁事兒？」

顧裴起眉毛一橫，眼睛一瞪，幾位女同學立刻散開了，悄眯眯地私下裡去討論這位新同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