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他好想他的母親，好想問問她，愛一個人原來是這麼痛苦的嗎？那她為什麼還要那麼愛雲賀啊？為什麼到死都不願意恨他啊？

第二天，雲傾照舊去上班，墨閻和墨軒回來了，但是他已經沒有心思管了。他的腦子似乎停止運轉了一般，整個人都不太清醒。

「聽說了嗎？南宮家的大少爺南宮淵居然帶著他的初戀回南宮家了，天啊，過了兩年多了，沒想到還能找回來。」

「你不說這事，我都快忘了南宮少爺的初戀姓甚名誰了。不過，居然報紙都登上去了，也太高調了吧！」

「哎，兩年前，誰不知道南宮淵少爺有多愛他那個初戀，有什麼奇怪？」

幾個客人一邊挑揀著花，一邊議論著，雲傾聽得心底一片冰冷。

在認為南宮淵失蹤前一天，他們還親昵地調笑呢！如今……呵，真不知道南宮淵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和穆連棠搞到一起的。雲傾幾乎要把手中的筆掰斷，但是還是強自忍住了，他不想讓自己變得跟怨夫似的。

看來，是該考慮一下之後的生活了。

正在雲傾剛剛平復了一下心情，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南宮霆。

南宮霆進來的時候，雲傾才發現他透著濃濃的疲憊。這些日子顧著南宮淵的事，他幾乎忘了南宮霆的存在了。

「雲傾，你……沒事吧？」南宮霆看著雲傾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的事，我聽說了。」

「阿霆，好久不見。」雲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笑著打了一聲招呼。但是南宮霆卻知道，他笑得有多勉強。

「雲傾，別笑了，很難看。」南宮霆就是想揭穿他，不想看著他為了南宮淵強忍痛苦的樣子。

雲傾的臉色立馬變得慘白，「阿霆，你也覺得我很可笑?」

「不，只是覺得你太傻。」南宮霆嘆了口氣，「雲傾，如果，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選擇南宮淵嗎？」

雲傾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好像突然有點明白母親的選擇了。母親從來沒有要求過雲賀做什麼，反而是事情敗露了之後，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躲得遠遠的。

如果有人問她後悔嗎？她或許只是笑笑吧。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自己也付出了真心，無法回答後不後悔，更無法回答，同樣的時刻，自己是否還會做那樣的選擇。

南宮霆見雲傾不說話，就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自己已經一無所有了，那他也要拿著這個身份，下完最後一局棋。

雲傾不知道南宮霆的想法，也沒有精力去管他的想法。只是禮貌性地招呼了一下他，南宮霆也沒有久留的意思，他只是來確認一下，就離開了。

雲傾很快就忘了這個插曲，想起他們議論的報紙，他去找來了今天的早報。自虐一般把那篇文章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寫得真好啊，初戀回歸，戀人久經磨難終重聚，照片還是昨天晚上臨時在念棠園拍的。南宮淵是有多著急，才會在自己離開後沒多久，立馬就張羅了這件事?雲傾苦笑了一下，把報紙揉進了垃圾桶。

之後，雲傾不再回星海灣住，而是住在店裡。他也下意識地屏蔽一切有關南宮淵的消息，每天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不知疲倦地工作著。

直到有一天，接到了那個人的電話。

「雲傾，來一下老宅。」南宮淵的聲音依然溫柔，好像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卻已經激不起雲傾心裡的波瀾了。

「嗯。」雲傾平靜地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去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交代了祁小小一些事，雲傾就出門去了。

到了南宮家老宅，雲傾有些恍惚。這是他第二次來這裡，第一次來是因為結婚，第二次，估計是離婚吧！開始於此，終結於此，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進去的時候，大廳里坐滿了人，比當初雲傾第一次來還多，估計南宮家整個家族的人包括旁支末節那些都來了。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面，雲傾有些緊張，下意識去尋找南宮淵的身影。可是，他的身邊坐著真正的主角——穆連棠。

雲傾的眼神暗了暗，抬頭間，已經把所有的情緒都藏了起來。他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之下，徑直走到了南宮淵面前，平靜而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叫我來，有什麼事?」

南宮淵咋然聽到雲傾冷漠的聲音，渾身一僵，但是還是忍住了，強忍著情緒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他:「把這個簽了吧。」

雲傾看了一眼，是一份離婚協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