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國的日子度日如年，陸羽扒拉著手機上最後一條顧野的微信，說是山裡鏡頭晃動要重拍，所以這幾天可能沒法天天視頻聊天。

合情合理的工作需求，陸羽沒什麼好反駁的，但就是心癢癢。

出國之前和嚴平定下的每天十張偷拍一千塊的合同也就此打住，陸羽在相冊和日曆里抓耳撓腮地反覆切換，怎麼快也還有七八天。

他有時候會罵自己婆婆媽媽，又不是國小生談個戀愛還得24小時黏在一起，可是心中的思念綿延不絕，抬頭看得每一架飛機都像順沿著回國的航線。

大英圖書館的取景前幾天就全部完畢，剩下的工作基本都在3D綠棚里操辦，當了三四年跑腿打雜工作的陸羽終於讓自己喜歡的專業的用處發揮到了極致。

基本一天三五張布局圖和設計圖是最基本的，臨場還要再修改好幾輪，忙一整天回到酒店時手肘都是髒的，全都是碳粉。

疲憊的工作讓陸羽沒有大把的時間去想那個來了一個晚上，拍拍屁股就走的人，但是思念卻是無孔不入的。

扔掉畫筆間隙，陸羽又一次收到了討論的簡訊。

布景太小以至於每一個細節都得一次次的扣以確保第二天拍攝起碼順利進行。

陸羽扯著一頭的亂髮終於來到了今天的終點站：陳導房間。

煙灰缸里的煙頭堆成小山，陸羽一推門就到了天堂：太煙熏霧繞了。是空調抽風系統也戰勝不了的煙霧。

陸羽有些無可奈何，全體成員不是靠著煙吊著命就是靠咖啡續著精神，就連他自己都重新吸上了戒了多年的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暫時把自己從一個累到頹廢的邊緣拉了回來，他更加清醒地看著眼前的圖紙和劇本。

做得越好結束的越早，就越早回去。

他吐了一口煙，與其說是煙吊著他，還不如說是顧野吊著他，催命一樣。

「明天把入書的場景重現拍一下，道具組把之前的書換少一點，棕色系多一點，你們給我整一些花花綠綠的。」

陳梓噴出一口煙，眼白飛滿了血絲，已經沒有精力去說人了。

但他還是憑著最後的力量，噴了一口：「你們他媽畫畫呢！」

「換換換。」道具組無奈地點了點頭，明天要是找不到新書估計還要當場噴漆。

故事從主人公進書變化到了進一間藏書房，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後期製作的壓力，但是那種穿越古老秘境的粉塵感和顆粒感迫使陸羽帶著整個場務組跑遍了倫敦的起風機店。

最後一錘定音。

就是拖了三天才錘。

「明天場務早點來現場定一下機位。」

陳梓給周圍分了一圈煙，分到陸羽的時候，當場換了一根「駱駝」繼續發。

「陸羽你可能要早點到，綠景的位置還得靠你定。」

陸羽拿著駱駝的手微微顫抖，這才幾天自己就變成了老煙槍，怎麼想肺都在極速變黑。

熬了好幾天的陸羽一頭冷汗地點了煙，呼吸了一口差點被嗆到，手腕上的電子錶即將拉起他心律不齊的警報。

「好，那我早點去。」

陸羽頭都點不下去，全身的疲憊都在叫囂著睡眠，可是兩個小時後天就得亮了。

陸羽知道了，他大概就是被鄭辛賣過來的。

終於結束討論之後，已經將近日出。

陸羽在靜謐的早晨埋在被子里享受片刻的放鬆，手邊的手機震了足足十分鐘，他還是起不來。

手機依舊頑強地震動著，不聲不響地變成了一種磨人的噪音。

陸羽翻過身，低頭罵了一句髒話，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手機那頭的人片刻都沒有停頓，在隔著那個時區的另一頭，頂著嘈雜的信號幹擾。

「陸羽嗎？顧野在做手術，你在他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