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淇奧怔住了，恍然間有種錯覺。

就像自己已經習慣了多年來為喜歡的那個人默默付出，習慣到已經做好獨自一人度過餘生的卑微準備。

而他走到自己面前，心虔志誠地告訴自己。

我與你有著同樣的感情。

既是心裡生了歡喜，也是飛雁展頭的遲疑。

白墨像無事發生一般，抬手，用勺子輕輕一切雪梨盞的邊緣，一大塊點綴著幾顆殷紅枸杞的雪梨便落入勺中。

卻兩耳漸漸織上緋紅。

「好甜……」白墨咬下一口雪梨，抿了抿嘴，道，「越吃越覺得甜……你一定是背著我偷偷往裡頭加了半斤冰糖！」

「是嗎？」蘇淇奧朝著白墨的方向默默挪了挪屁|股，牛仔褲布料與皮質椅面的摩擦生出一股熱流，順著身體肌膚漸漸傳染到臉上。

他雙頰生了桃花，卻作無事發生一般，一隻手撐著椅面，傾身，將臉湊到他耳邊，道：「我試試？」

溫度明顯高於周遭濕冷空氣的灼熱氣息全數噴在白墨耳側，順著光潔耳廓湧進耳道，湧進心房，白墨只覺電擊一般，全身顫慄。

手一抖，手裡的勺子連同勺子里剩下的半塊雪梨跌落回碗中，濺起一小朵水花。

似乎心裡也開出了一朵小小的花。

未等白墨做出反應，蘇淇奧先人一步拿過碗里的勺子，舀起那半塊雪梨直接送入自己的嘴裡。

「那是……」白墨剛想出聲阻止，卻為時已晚。

「嗯？怎麼了？」

「沒、沒什麼……」

糟糕。

已經完全不敢看蘇淇奧了。

他、他他他……為什麼要吃自己咬過的東西？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兄弟情咩？

淇奧是不是也喜歡我！

……

「嗯……」蘇淇奧細細咀嚼著嘴裡的雪梨，忽而咧嘴一笑，道，「確實挺甜的……下次注意！」

「額……嗯……」白墨的頭腦早已宕機，不知該如何回應蘇淇奧。

兩人就這樣陷入長久的沉默中。

白墨接過蘇淇奧遞過來的勺子，尷尬著埋頭繼續解決碗里的冰糖雪梨。

他偏愛冰糖雪梨里的枸杞，那種入喉時細微的甘甜口感和過後返入咽喉的苦澀感。

就像自己喜歡在蘇淇奧和自己的日常活動中扣糖來滿足自己的幻想，回到現實卻是當頭一棒般驚醒的苦澀。

——————————

次日中午，A大食堂。

陳宇飛和蘇淇奧正面對面坐著吃午餐，卻見眼前人一副「停杯投箸不能食」的模樣。

「你怎麼了最近？」

毫無反應。

「唔……蘇淇奧……」陳宇飛咀嚼著咽下嘴裡最後一口紅燒肉，見面前的蘇淇奧依舊毫無反應，復道，「蘇淇奧……蘇淇奧！發什麼呆呢你！」

「你有沒有感覺……」蘇淇奧終於回神，食不知味，索性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周圍總有一個奇怪的眼神……」

「有啊！」

「你也有感覺！」

蘇淇奧一驚，他本以為只是自己風寒未痊癒而產生的錯覺，沒想到陳宇飛也有同樣的感受，遂更加提起了些精神。

「用你那年級前十的……『冰雪凈聰明，雷霆走精銳』的頭腦想想也知道啊……肯定是小爺我的追求者啦……」陳宇飛也放下了筷子，拿起湯喝了一口，緩緩開口道，「這既英俊又有才的人啊……也有他的煩惱……我也不想這樣的啊是不是？可這沒辦法啊……誰讓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氣宇軒昂才貌雙全，連路上發廣告單的小姐姐見了我都會將廣告單疊成心形再塞給我……」

蘇淇奧：現在就是想錘人，非常想錘人。

「好好好……不跟你開玩笑了……」陳宇飛見蘇淇奧神色不對，遂正經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今天早上……」蘇淇奧回憶道，「上大課的時候，感覺背後總有人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