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吃完了？」

蘇淇奧已經自動屏蔽菜涼不涼這個話題，端起餐盤也想跟著白墨一起走，不料卻被白墨按回座位上。

「你不是……還沒吃完嗎？」

「你不是要走了嗎？我跟你一起走！」

「你還是把剩下的吃完吧……別浪費……」白墨不自在地推脫道。

「你是不是……」蘇淇奧抬手摸了摸鼻子，道，「不想讓我陪你一起走啊？」

雙唇微合，眼角低垂，眼裡有幾分不易覺察的落寞。

白墨猛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觸碰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開關。

從小到大自己從未拒絕過蘇淇奧的同行邀請，就算有些同行無法實現，白墨還沒來得及拒絕，蘇淇奧也會被蘇家媽媽虎目一瞪，立刻放棄。

從前遇見此情此景，蘇淇奧是什麼反應呢？

小時候是撅著嘴躲到自己身後，揪著自己的衣角，悄悄說著「哥哥救我」。而就算經歷了換稱呼風波後，也不改慫噠噠躲自己身後的習慣。

可後來呢？

不知何時，逐漸成長起來的蘇淇奧不再撒潑胡鬧，就連遇上不如其意的決定，也不會撒嬌。

難得委屈此一次，白墨不忍隱瞞，也不忍拒絕。

甚至十分想將他的大腦袋抱緊懷裡揉一揉。

「我……你這不是剛剛拒絕了……那誰嘛……」白墨挨不住對方的委屈目光，便全盤托出道，「你陪我過去……要是碰上了……你豈不是很尷尬？」

是「你」尷尬，不是「她」尷尬，也不是「你們」尷尬。

無意間的護短之意蘇淇奧已全然領會。

重新落座，蘇淇奧釋然，抬頭對白墨笑道：「都聽你的。」

輕而易舉的成功勸說讓白墨意外。

「那……我走咯？」

「嗯哼！」

見蘇淇奧神色如常，白墨便放心離去。

白墨抵達音樂教室，見合唱隊里的人早已來了大半。

「喲！白墨，今天遲來了哈……」

白墨從來是第一個來到音樂教室的人，今日卻遲遲未到，自然引得眾人注意。

「臨時有事哈哈哈……」白墨打著哈哈，將背包放進儲物櫃里，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拿著訓練用的樂譜開始熟悉。

依舊是那首《幻化成風》。

這首歌深得白墨喜愛，尤其又是此次比賽的曲目，白墨尤為重視。

熟悉了大概十幾分鐘，白墨便看到合唱隊老師陳琳走進教室。她向來以嚴厲出名，對隊員的聲音和音準有極高的要求。每一次訓練，白墨都在慶幸自己能透過陳琳的考核。

「都回到座位上。」陳琳在鋼琴前落座，道，「從我左手邊開始，挨個挨個上來。」

「來？來幹嘛？」一眾隊員面面相覷。

「一個個都給我上來練音準！」陳琳臉色沉了下來，嚴肅說道，「你看看你們昨天唱成什麼樣了！跑調的跑調！唱到別的聲部的唱到別的聲部！還不快點上來！別給我浪費集體訓練時間！」

眾人一驚，紛紛輪流上去接受魔鬼審核。

輪到白墨時，白墨將樂譜往椅子上一放，坦然上前。

陳琳落下手指，敲擊在C大調的la音處。

「La——」完美的標準音。

陳琳點頭，再次落下手指，敲擊在C大調的升fa音處。

「fa——」陳琳滿意點頭，讓白墨回到座位。

「你只試了兩個？」白墨回到座位時，身側的男生湊過頭來問。

「嗯。」

白墨話音剛落，周遭紛紛投來艷羨的目光。

音準考核結束，陳琳在琴鍵上敲下幾個和弦，示意訓練的開始。

在經歷一個小時的魔鬼合唱訓練後，高聲部紛紛表示丹田盡廢，低聲部紛紛表示額頭爆裂。

陳琳終於捨得放眾人休息。

白墨走到儲物櫃里，將手伸進包里，下一秒卻愣在原地，空著手從包里抽出來，一臉茫然道：「我保溫杯呢？」

「嗯？你保溫杯不見了？」身旁路過一個白墨較為熟識的男生，聽到了白墨剛剛的自言自語，便說道，「會不會是你根本就沒帶過來啊？」

「怎麼可能？」

白墨再次將手伸進包里仔細摸索，除了幾本專業課的書和一個筆袋，並無其他。

「你最後一次看到它是什麼時候啊？」

「就剛剛上課的時候啊……它還擺在我課桌上。」

剛剛訓練的時候白墨一不小心用嗓過度，此時保溫杯又失蹤不見，白墨難免有些心急。

「那就是你落在教室里咯……」

「不應該啊……」

「白墨……白墨……」身後有人戳了戳白墨的肩，道，「門口有人找你。」

白墨轉身，見門口等著的人竟是上次校慶晚會後台碰到的那位「粉絲」，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

白墨一臉疑惑向門口走去。

「白墨同學。」

「你好啊……你是上次那位……」

「粉絲」兩個字如鯁在喉。

說出來顯得自己膨脹。

不說出來便找不出什麼特定的詞來稱呼對方。

「這是你的保溫杯嗎？」男生將手裡的東西遞到白墨面前，問道。

「嗯？」白墨接過保溫杯，上下左右查看了一番，見真是自己的，便欣喜道，「是我的！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就在衛生間的洗手台上啊……我看著眼熟，就、就拿來問問你……」

「這樣……嗎？」白墨有滿腹的疑惑，此時卻不好開口，索性道了聲謝。

男生轉身離開。

白墨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神情幾分凝滯，拔腿跑到洗手池前，將水吐了出來。

走廊上已沒有那個男生的身影，白墨原地思索一番，神色凝重地帶著保溫杯回到教室。

「怎麼了？既然保溫杯找到了，你臉色怎麼還這麼難看？」

「這水是冰的。」

「冰水？這保溫杯真是你的？」

「當然！連上面的磕角都一模一樣！還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