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巫滿眼希翼地看著瀟凡，他雙眼上那層厚厚的虹膜正在以一種可見的速度迅速融解。我知道帕澤真的盡全力了，即使是平時與我相處，他的身體也像是一個淡淡的虛像，可此時此刻他卻是如此的真實，彷彿是一個真正存在的魔法少年。

我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忽然明白了，瀟凡瞳孔上的那層虹膜或許就是他靈魂上的一道用來隔絕現實世界和虛幻世界的屏障。

也就是說，只要帕澤能用自己的光芒融化這道屏障，那麼瀟凡就可以看見遇見我當初經歷過的一切了。

帕澤身體有些顫抖的懸浮在空中，這些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璀璨，他也跟著有些吃力地大口呼吸了起來，彷彿是一條脫水的大魚。

而在這種光芒的消融下，我清楚地看見瀟凡瞳孔上的色彩正在一層層的被剝離，最先褪去的是紅色，然後是橙色、黃色、綠色，這些斑斕的色彩就這樣一層一層的消彌在了夜色中。

當進行到靛藍時，帕澤已經在風中搖搖欲墜，他咬牙繼續發著光，最後終於讓瀟凡的瞳孔定格成了黑白兩色。

「瀟凡，你能看見了麼？」我拉著小巫女的手迫不及待地問，她一臉期待，飄蕩的裙擺已經淡化成了煙霧，可換來的卻依舊是瀟凡一臉的茫然。

「什麼意思？」瀟凡問，我愕然地看著他，明明帕澤他還在發著光，可是在瀟凡的瞳孔里，卻依舊只有空蕩盪的夜幕和我。帕澤疲憊的落在了我身邊，我彷彿又聽見了他在我夢中的那種聲音，他說，我已經儘力了。

知道啊，我呢喃著看著瀟凡，原來在他黑色的瞳孔上，還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紫色，即使是在剛剛那麼璀璨的光芒下，也絲毫沒有褪去。而就在這時，瀟凡手機上的鬧鈴卻又很不合時宜地響了。

「我沒時間和你在這裡瞎玩了，再晚一點就真的要趕不上航班了。」瀟凡一邊抱怨一邊回頭準備去開吉普車。

小女巫有些悲傷地看著瀟凡離去的背影，臉上有落寂的月光。或許她也終於明白了，瀟凡在身上的壓力和背負太重，無論我和帕澤幫不幫忙，他都是不會再記起她的了。

現實的潮水洶湧過來，沖刷著巫女的身體，結束了，她的輪廓也在夜色中徹底消彌成了白色的煙霧，然後隨風而散。我知道這是她的悲傷，但我沒想到她的悲傷竟然會是這般的蒼白。

一陣風後，瀟凡忽然感覺自己耳邊所有嘈雜的聲音的消失了，他有些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還是轉身衝上了吉普車。

「還剩十五分鐘。」瀟凡一邊咬牙加大馬力一邊暗罵我這個神經病。那傢伙，平時在筆記本上寫滿了自言自語就算了，公司十萬火急的時候還拿我開涮，瀟凡嘀咕了一句。

他看不見你，我輕聲和帕澤說，

我知道，帕澤金褐色的眸子里彷彿透著淡淡的憂傷。

或許這輩子我都找不到其他的捉夢師了，我有些寂寞地獨自在月下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