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笙慢吞吞地回到教室，發現秦崢不在位上後鬆了一口氣。

整個下午秦崢都沒來，談笙聽著課就不自覺看向身旁，望著空位發一會呆後，趕緊扭頭，拍了拍臉，強迫自己集中注意聽課。

十一中晚上七點放學，沒有晚自習。

談茉莉早上出門前告訴他上'夜班'，所以今天談笙就不著急回家給談茉莉做飯了。

談笙打算去書店買幾本資料，海棠鎮只有一家書店，在比較偏僻的海棠橋北，而學校在橋南。書店很小，裡面賣得大多是盜版書，便宜。

談笙走到橋下，聽到附近有噪雜聲，搖了搖頭，最近的小混混太猖狂了。

剛往前走幾步，談笙就看到了熟悉的黑衣服。談笙眼皮一跳，不會這麼巧吧。

談笙低著頭，雙手抓緊書包肩帶，快步走過。

"喂，小姑娘。"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綽號，他又遇到秦崢了。

談笙假裝沒聽到，悶不吭聲地往前走。

"怎麼，怕了？"

談笙猛然剎住腳步，轉身看著扭打的幾人旁屹然挺立的秦崢，那人悠哉地抽著煙，不受旁邊幾人的影響，目光炯炯。

談笙往秦崢那走幾步，挺直胸膛，梗著脖子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小、姑、娘。"

秦崢抖了抖燃盡的煙灰，靠近談笙，吐出一口雲霧："果然是小姑娘，這麼容易生氣。"

談笙蹙眉，強忍腹中的不適感，收緊攥肩帶的手："我沒有。"

秦崢看他緊鎖的眉頭，勾起嘴角："沒抽過煙？"

談笙不想和他多說，他想趕緊去買資料書，不想和這個人在這僵著，可無奈這人太難纏，他只能瞪他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秦崢拍了拍他的書包肩帶，嘴角含笑："要被你握壞了。"然後轉身回到那群人身邊。

談笙鬆了一口氣，感覺後背汗漬漬的，跟秦崢說一句話就跟打仗似的，時刻繃緊神經。

談笙望一眼那邊戰況，速食麵男把一人抵在牆上，掐著他的脖子，身上掛不少彩，還有兩人已經倒在地上。

反觀秦崢，雙手交叉在胸前，神情懶散不知道和他說些什麼。

談笙轉身繼續往前走，只是現在的心情和剛剛有什麼不一樣了。

"湯爺爺我來了。"談笙推開破得快要掉下的木門，扯著嗓子朝屋裡喊。

"啊，是小談嗎？"一聲蒼老的聲音從屋裡應答。

湯書榮是這家小書店的老闆，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也就只有談笙不嫌棄他，願意和他說說話。

談笙進門便看到躺在乘涼椅上的湯爺爺，老人手裡擺弄著收音機好像遇到了困難。

"湯爺爺我幫你吧。"談笙摁下開關按鈕，一陣刺啦的電流聲傳過，不一會便傳來個清亮的女聲。

"瞧我這眼睛也不好使咯。"湯爺爺把收音機放到旁邊的小木桌上，和藹地看著談笙。

談笙沒說話，仔細描摹湯爺爺臉上每一條皺紋，湯爺爺老了，就如這間書店一樣，遲早會離開海棠鎮。

沉默許久，談笙才去找資料書。

"湯爺爺您看一下，一共五本。"談笙一本一本地扒開好讓他看清楚。

湯爺爺眯著眼，伸著脖子數了數，笑道："一共五塊。"

談笙抬頭，疑惑道："湯爺爺……"

湯爺爺朝他擺手，滄桑的聲音緩緩傳來："小談是好孩子，爺爺便宜賣你了。"

談笙還想說些什麼，可看著湯爺爺闔眼，專心聽收音機的樣子，最終還是作罷。

談笙把書裝進書包後離開書店，走到門口，回頭看一眼湯爺爺後輕輕把門帶上。

湯爺爺等談笙走後，慢慢睜眼，看著桌上的六塊錢，笑了笑："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