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禾，你也不要把責任都推給我，是你自己主動給我的，並不是我要的。」關凱手持手機放在耳邊，有些不耐煩，心裡竄出煩躁的小火苗，在騷動著他的心。

關凱辦公室的隔音效果原本是很好的，因為最近門壞了，透著門縫，許安可以清晰地聽見關凱說的話。許安不知道韓禾和他說了什麼，但是從關凱的表情可以看出來，兩個人剛剛應該是經歷了一場口舌之戰。

關凱憤怒地將手機丟在桌上，砰的聲音很刺耳。許安站在門口有些猶豫，心想著還是找個合適的機會再來。

「進來。」關凱眉頭緊鎖，眼睛無神，抿著嘴，一副幽怨的模樣。

「關總。」許安站在門口，關凱眼底閃過一絲驚訝。

「是你啊，有什麼事情。」

「到底為什麼你會突然答應讓我做方案設計，韓禾出了什麼條件？」許安臉上雲淡風輕，好像在敘述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

「你覺得我會說嗎？」關凱挑眉，輕蔑地看著她。

「你沒有理由不告訴我，而且作為當事人，我有權利知道。」許安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神堅定地看著他。

關凱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他承認自己是欣賞許安，她身上有一股不屈不饒的精神，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精神。

短暫的沉默，讓兩人的思緒變得更加清晰，是啊，關凱的確沒有理由替韓禾保守這個秘密。

關凱是討厭韓禾的，但也是最了解他的人。最了解自己的永遠是自己的敵人，韓禾也同樣了解自己。

想到這，關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以許安的性格，如果知道真相，肯定會自動請辭離開SEC，這樣對自己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吾悅大廈的項目換你的一個建築方案設計位置，韓禾倒是大方。」

許安默不作聲，垂著頭思考著什麼，密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眼眸被藏起來，關凱看不到她的神情。

「吾悅大廈嗎？」許安聲音低沉，細如蚊蠅。

「額？」關凱沒有聽清，疑惑地抬起頭。

「沒事了，謝謝。」許安轉身低頭離開，推開破損的玻璃門，徑直忘大門口走去。

現在她只想見到韓禾，不知道要對他說什麼，只想快點見到他，哪怕一句話不說也關係。

天邊的晚霞鋪滿一大片天空，橙黃橙黃的，從許安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霧蒙蒙的。

許安站在馬路邊上，看著過往的車輛，伸出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在後排入座，思緒混亂，一直低著頭，好像除了打車的時候抬頭了，其餘的時間都是看著自己的鞋子。

司機等了一會，有些不耐煩，視線轉向後座的許安，「去哪裡啊？」

「啊？額，M~ MAD建築設計事務所。」聲音打斷了許安的沉思，她在走神，韓禾對她一直都很好，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這次為了她，放棄了整個吾悅大廈的項目，不值得。

許安起初對於韓禾的好，接受的那麼心安理得，自從赫辰希的出現，她變得特別忌諱其他男人的好，尤其是韓禾。

是怕赫辰希誤會嗎？可是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了，已經不再是男女朋友關係了，不是嗎。

想到赫辰希諷刺自己的話語，SEC員工對自己的評價，她在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她成了別人眼中的心機婊，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壞女人。

窗外的景色自動倒退，許安頭靠在車窗上，看著路邊的樹木被甩在身後，像泡沫一般，漸漸消失。

車子安穩地停在MAD建築設計事務所，許安是在司機的提醒下，才意識到達目的地了。

「32元。」司機熟練地扯出行程單，透過窗戶遞給許安。

許安一摸口袋，沒有現金。再看看自己身上，連包都沒有帶，只揣了手機就出門了。還好現在互聯網發達，線上支付變得隨處可見。

許安握著手機，彎著腰，趴在車窗邊，「可以支付寶嗎？」

「可以。」司機掏出了二維碼，讓許安掃。

付完錢，司機還特意掏出手機，看了一下轉賬賬單。許安從開始上車就心神不寧，司機把她當做失戀的少女。

「許安。」身後有人叫道自己的名字，許安下意識地回頭，就看到周唯抱著文件袋站在門口，滿臉的欣喜。

「你還知道回來啊，還以為你去了SEC就忘了我們呢。」周唯親密地挽著她的胳膊，一路上都在和她說MAD的事情，不過都是一些日常發生的，沒有什麼特別重大的。

許安默默地聽著，職業性的微笑，自以為足夠禮貌。

「你還不如不笑呢，你這個笑，比哭還難看。」周唯無情地打斷她自以為是的禮貌，佯裝生氣。

「對不起啦。」

「就知道你心情不好，在SEC呆的不開心吧，我就知道關凱那個老狐狸不是什麼好人。」周唯義憤填膺，她對MAD的感情很深，潛意識地對SEC產生了厭惡感。

「那你就回來吧，韓總那麼重視你。」

「額，謝謝你，周唯。」

「跟我還客氣什麼，真是的。」

兩個人一路上說說講講，沒一會就走到了MAD。周唯抱著文件袋大步走向設計部，朝自己的位置走去。還不忘朝許安使眼神，用手指了指韓禾的辦公室，示意她，韓禾人在辦公室。

「咚咚~」許安有意地把握手指敲門的力度，筆直地站在門外。

「請進。」

韓禾低著頭翻閱桌上的文件，聽見敲門聲，也只是嘴上應了一聲，根本沒有抬頭看向門口。

許安有些局促地扯了一下裙擺，推門走進去。站在桌子前，靜靜地看著他。韓禾給人一種溫文儒雅的感覺，現在這個樣子更像是一個書生，安靜，文氣。

「韓禾。」許安試探性地開口。

「小安。」韓禾抬頭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許安，剛剛憂愁的表情突然散去，滿心歡喜。是那種掩蓋不住的喜歡，只是許安不知道罷了。

「怎麼回來了，不是下午才回的SEC？」韓禾下午剛從醫院把許安送回SEC，才過了幾個小時，許安就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是太累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家。」韓禾將手中的文件合上，擺在一旁，順勢放在邊上一打厚厚的文件上面。

是一份合同，A4白紙訂成的，不厚，差不多十幾來頁吧。

「韓禾，吾悅大廈的項目，我們還做嗎？」許安看向他的眼睛，充滿期許。

韓禾愣了一下，眼神閃躲，刻意迴避她的目光。

「做啊，做的。」為了讓自己說的話更有信服度，特意重複了一遍。

「韓禾，不要騙我了，我都知道了。」許安眼眸濕潤。

「其實真的沒有必要這麼做的，韓禾，我退出卡奈項目吧，這樣對其他人不公平。」

韓禾因為她一個人，拱手相讓了吾悅大廈項目。

「沒關係，一個吾悅大廈而已。只要你開心，我做什麼都願意。」面對許安，韓禾總會莫名地生出保護欲。

「韓禾，我們去解除合同吧，我回到MAD，繼續做你的設計師。」

「小安。」韓禾感到心臟最深處被人觸碰了，變得柔軟。

「那你答應我好好完成卡奈項目。」

「嗯。」

「合同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世光集團和SEC毀約，那之前和SEC簽訂的合同就不會生效。」韓禾拿過桌面上最上面的文件，合同上寫著一條：SEC建築設計事務所喪失卡奈項目的設計權，此合同便失效。

「只要找出SEC當時投標時候，有沒有違法法律，或者有什麼不正當手段，就可以。」韓禾輕飄飄地帶過能讓合同失效的方法，這其中的困難，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只要甲方同意就可以了嗎？甲方不是老大嗎？」許安小聲嘀咕，她只聽進了韓禾說的只要世光集團和SEC毀約，那麼一切都會回到原點，韓禾也不用為了他，這樣做，她不能接受，她會愧疚的。

「送你回家，小安。」

「好。」

韓禾把許安送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路邊的路燈亮著昏黃的燈光。許安打開窗戶，趴在窗檯上，看向樓下，韓禾的車子正在打轉方向，準備掉頭離開，近光燈把旁邊的綠植照的清晰，綠油油一片，在黑暗中顯得那麼耀眼。

赫辰希之前也是這樣開車離開這裡的吧，許安不由自主地想到他。赫辰希上次非要送自己回家，自己還感冒了，暈倒了，今天也暈倒進醫院了。

許安揉著自己的頭髮，怎麼每次落魄的時候，都是在赫辰希的面前，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頰，閉上眼，感受著臉頰的發熱。

赫辰希他現在在幹什麼？早上從醫院氣呼呼地離開，都沒有給自己好臉色，這個人還真是喜怒無常，明明前一秒還溫柔地泡紅糖水給自己喝，下一秒就翻臉不認人。許安越是不願意提及他，腦子卻越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