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他情狀，忍不住輕笑一聲，道：「不必拘束，在書房也沒什麼要做的，此處有不少功法典籍，隨侍在此處的時候你大可隨意翻閱。」

這話倒不是虛的。

這書房後的書架上足足擺了數百本典籍，其中不乏珍品孤本，不過我平日里不怎麼看罷了。

其中相當大一部分都是我年少時候，父皇和玄華塞來的，要我努力上進，只是他們平常也不怎麼管我，那些書就被我堆在那兒了，陵玉在我年少時候也一個勁的給我書櫃里塞書，許是發現我成年之後，卻也是爛泥扶不上牆，他們也就沒有過多的過問了。

那些書平日里我幾乎沒怎麼翻閱過，從前有子青定時打掃，倒是沒積上灰塵。

這句話一出，重冥的目光就亮了，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我，一副心底十分開心，表面上還要故作老成，強行把那種情緒按捺下去的模樣。

到底是個孩子，我想到。

只是，也許是因為那日被在桃林里凌辱的記憶實在太不堪回首，讓我回憶起來就噁心的想吐，有時候望著重冥，就偶爾會想起來，倒讓我對他的感覺有些複雜了起來。

我道：「重冥，你會磨墨嗎？」

重冥愣了一下，道：「會。」

我鋪開宣紙，看著重冥在一旁磨墨，少年的指節修長，有如白玉一般，只是指腹有繭，應當是勤於練劍所致。

天界的小仙侍平日鮮少有刻苦修行的，平日里工作也輕鬆，在哪個仙府里幹點小差事，就有靈丹妙藥拿。

何況要修成上仙，再到仙君，又是幾率小到幾乎沒有，這樣一來，又有哪個願意舍了那麼多光陰去刻苦修鍊，早就被天界的亂花迷了眼，如何能定的下心來。

我望著重冥專心磨墨時，俊美又帶著一絲堅毅的年輕面容，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來，他這樣的心性，做個仙侍可惜了，若是能助他修為有成，與我也是一大助力，何況他涉世未深，也容易掌控。

重冥忽然抬頭道：「殿下，好了。」

我這才一恍神，道：「好，你去看書吧，我在此處作畫就好。」

重冥一言不發的點點頭，我這才執筆，蘸了墨汁，望著畫筆沉吟起來。

此處還有些五彩顏料，我一執筆，又是心神紊亂，莫名的就想起那片桃林，下筆之時，連自己也不知道畫的是些什麼了。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從筆尖溜走，窗戶開著，正對著院中種植的大片紫藤，攀附在迴廊之上，開出一片片荼靡，等到擱筆時候。

畫上畫著的，卻是一片大雨中的桃林，雷雨傾盆而下，背後的天幕是一片暗沉沉的色澤，有電閃雷鳴乍響，傾盆大雨打的灼灼桃林一片狼藉，滿地落花憔悴。

我從前的畫里，桃林都是夭然俏麗，美不勝收，倒只有今日這副，畫成了這般模樣。

如此一來，有了那日遭遇，我怕是再也不怎麼願意踏入那桃林之中了吧。

這副畫也被我捲起來，隨手塞進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