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黑戶少年已經入職一周左右，甘秋藜在等待合法身份證明期間再次等來了牛警官。

這一次站在門外的牛玉天並不像上次一樣充滿警惕，他變得比之前看起來更加沉默寡言，然後臉色凝重地問甘秋藜：「鬼王在嗎？」

「啊？」

「鍾先生在嗎？」

「嗷嗷在的。」甘秋藜正在吃飯，讓牛玉天進來之後他又去敲鐘正南的門：「老闆，牛警官找你。」然後門「吱呀」一聲開了，有時候他真懷疑這是扇自動門。

「喂，鍾藜～」甘秋藜小聲問一起在吃飯的老闆他妹：「鬼王是你哥另外的稱呼？」

「嗯，我哥其實就是鍾馗，你聽說過嗎？」鍾藜筷子飛快地往肉菜里夾，趁著甘秋藜分心打聽消息趕緊多吃點。

「我知道，傳說里的，也是......都有黑白無常牛頭馬面了，不過我一直以為他是閻王呢。」

「閻王才沒空待在這人間。」

「那黑白無常就有空？」

鍾藜發現，這傢伙真的是個邏輯鬼才。

「行了趕緊吃飯，吃完收拾收拾，等過幾天你的身份證寄來了我帶你去社區掃盲班報道。」

說到這個甘秋藜就開心，扒了幾口飯又不確定地問：「真的免費給我念書啊？」

「只是認字和簡單的加減乘除，進階班還得花錢去學，我哥絕對說從你工資里扣。」

甘秋藜心想：扣就扣唄，反正他也沒覺得能拿到工資。

這幾天待下來他發現鍾藜每天都要去做各種兼職，除了依然坐在沙發上宛若空氣的小女孩，也沒見所謂的要來捉小三的客人上門，大魔王又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鍾藜就是在自己養活自己。

辦公室內，牛頭那晚被樓長生帶走之後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他回憶起了一切，但是做了二十幾年的普通人，一下子還有些不適應，記得以前有事情喜歡找鍾大哥聊天，於是他再一次來到事務所。

「我記得以前找你都能在地府找到，現在你還經常回去嗎？」

「發生那件事情之後閻君也見得待見我，還是少去為妙，現在我已經找到了藜兒的轉世，等她安安穩穩度過這一世，我就繼續上路尋找她下一世。」

「生生世世……你就這麼找她嗎？」

「不然呢？她好不容易能轉世投胎，我最大的願望當然還是看著她出嫁。還是得繼續找另一個人，」鍾正南看了眼窗外：「你已經都想起來了，馬面呢？」

「反正這一世我們都是普通人了，我打算暫且不告訴他。」

「黑白無常沒讓你們回去？」

「這肉體凡胎......，家中還有未盡孝道的父母，我倆本就是因不孝才作為懲罰成為這陰差的。」

「行了，這都做了多少年現代人了，說話還一副腔調，外面這小鬼的事情你們也不是查不出來，即便不想去相信懷疑了的事情還是查一查為好。有不孝的人，自然也有食子的人。」

「那個少年……」

「甘秋藜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只是偶然路過的時候被小鬼跟上了，然後寫了個契約書要我幫忙做點事。」

「我直接去問她。」

鍾正南搖搖頭：「別忘了你現在是人，她不能和你說話。」

牛玉天嘆了口氣：「三天後可以結案了。」

警察先生嘆著氣離開了，離開前還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女孩。

甘秋藜坐在前台玩手機，熱情地對牛警官說了聲「再見」，然後見門關上後一秒竄到辦公室：「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一下子能夠明察秋毫，案件瞬間真相大白了？」

「那這世界還需要警察嗎？」

「老闆，那你們在談些什麼？」

「大人說話小孩子要知道來做什麼，是吧兒子？」

「鍾！正！南！」

鍾正南及時掏出一疊錢又抽了一張。

「你不要以為能拿我的錢威脅我！我都記著，你一分錢都不能少還我！」

「我就臨時替你保管一下，來，拿這張錢去商店給小鬼買雙鞋，赤著腳踩我地板上，那黑印又得去好久。」

「買鞋？」

「讓你去你就去，快去快回，再晚一些你該上班了。」

甘秋藜狐疑地接過錢，然後出門看了一眼小女孩的腳，他的目測能力還是蠻強的，在心底立刻有了數，然後對她說：「我出門去給你買雙鞋，你馬上就能有新鞋穿了。」

離開事務所來到附近的一家小店買鞋，街邊小店大人的鞋小孩的鞋它都有，站在一排童鞋面前他一眼就看中了一雙純白的小皮鞋，小女孩的穿著又陳舊又隨意，顯然養她的人並不用心，想了想他又拿起一條簡單好看的小裙子，店員非常熱情問他是不是給妹妹買衣服。

他笑了笑：「嗯，暑假打工賺了點錢想給妹妹買套衣服。」

「有你這樣的哥哥可真福祉，這條裙子漂亮，你摸摸，純棉的，小孩子穿最好了。這鞋子也好，底子軟也不怕小孩子折騰~你可真有眼光！」

買了小裙子和小鞋子他沒有馬上回去，這裡離案發現場並不是很遠，他又回到了那條小巷子，看了一小會兒才打開了最近一家店鋪的門，一轉眼他就回到了事務所。

「嘿，我回來了，給你買了鞋子還有裙子，都去衛生間換上看看喜不喜歡~」

鍾正南聽見聲響走出辦公室，看著他領著小女孩去衛生間，然後將手裡並不貴，加起來連一百都不到的一套衣服遞過去。

「老闆，要不叫你妹妹來幫她換下衣服？我是個男生。」

「哦？」鍾正南過來撩了撩他的頭髮：「頭髮留長來吧，能當個小女生了。」

甘秋藜斜了他一眼。

「門關上吧，她自己會換。」

「真的？她都在沙發上坐了一周了。」

「那藜兒的拼圖誰弄壞的？」

甘秋藜認輸，幫小女孩關上了門。

然後十分鐘後……

「怎麼還沒出來？」他敲了敲門：「好了嗎？小燕？」沒記錯的話女孩名字里是有個「燕」字吧？

「咦？」二十分鐘後甘秋藜在外麵糰團轉，耐不住跑去問大魔王：「她怎麼還不出來？果然還是讓你妹妹幫忙吧？」

「等著。」

「不行！我想上廁所！尿急……」這破屋子可就只有一個衛生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