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意思？」

離偃拿著一張紙，看著前面跪著的黑衣人，笑的分外肆意，那雙眯起的桃花眼，卻冷如屋外井邊冰凍三尺的雪。

「屬下辦事不利，請教主懲罰。」

黑衣人聽到離偃說話，便頭也不敢抬，開始砰砰砰的磕頭，不一會兒就在那青石板上染上了鮮紅的色彩。

離偃看也不看他，反而自顧自的站起身，帶著趣味似的念著上面的字，「南二十三衛，盡數折損於浮雲山莊，任務失敗。」

「嘖，本座竟是不知，神教的南二十三衛虛弱至此？」離偃走近那人身邊，危險至極的說，嚇得那人的腿直打顫。

「教……教主恕命啊。」黑衣人也不敢磕頭了，只是將頭埋在地上也不敢起來，生怕教主一不高興將氣撒在他身上，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噗嗤，恕命？」離偃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著眼前好像只要自己說一句話就要昏死過去的人，嘲諷的說，「近日竟有五樁任務都是無一人折還的結果，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呢？嗯？」

「從前這塊都歸渡江暗衛管的啊，屬下從前便只是當個謀士，何曾管過這些事啊。」

黑衣人聽出了離偃話中的嘲諷與殺意，立馬說到。

「渡江？」

離偃捏住紙張的手一頓，外泄的內力生生將那張薄薄的紙給震碎了。

他緩緩的回頭看著跪著那裡的人，說，「你方才說的，是渡江？」

「回教主，屬下說的是渡江暗衛啊，渡江暗衛武藝高強，只要接手了任務，便一定會成功完成。」

離偃收回目光，回到梨花木椅子上，揮了揮手，「去刑堂領罰。」

「是！」黑衣人趕緊起身離開了這個對他來說猶如地獄一般的地方。

留在座位上的離偃垂著好看的眸子，翻開了教中總管今早剛送來的冊子，開始找關於賞罰這一塊的記錄。

像這種冊子離偃從來就是粗粗翻過，今日細細看來才發現，那些刺殺重要人物的任務，竟然十有八九是渡江接的。

離偃的手放在冊子上點過一個個名字。

皇甫影。

西門煌。

杜范。

……

這細數下來十三個名字，無一不是頂了尖的人物，俱是江湖上的頂樑柱，他神教的宿敵。

離偃的神色有些複雜了。

這人，竟是在私底下默默做了這般多的事情麼？

身為神教的暗衛，本只需要護著教主便夠了，那些任務是不需要去執行的。

畢竟那都是簽了生死狀，不問死活的，渡江，他的暗衛首領，這，又是何必？

離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渡江這麼做的原因，反而想起了他這麼多年不喜渡江的初衷。

「我以後一定會當你的暗衛首領噠！你不喜歡誰啊我就幫你打誰！」

「我啊，最喜歡你啦。」

因為，曾經有那麼一個小孩，說自己是教主，一定要當自己的暗衛首領，好好保護自己，讓自己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他曾經那麼那麼喜歡的小孩，最後卻死在了那道生死門裡。

他是聽過生死門的，那是磨礪暗衛最好的地方，關十個資質最好的暗衛進去，互相殘殺，最後活著的那個成為暗衛首領。

那小孩當然是進去了。

最後出來的，卻是渡江。

離偃現在想想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的意味，但是當初自己真的是非常的珍視和喜歡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孩，甚至為他的死，而感到心痛過。

畢竟，那個可愛的小孩，曾經溫暖了他那段最悲哀的時光。

離偃至今還記得他發現新任暗衛首領是個冰冷冷的人，而不是那個小孩時的心情。

真真是遺憾到了骨子裡啊，他為了保護那個小孩，臨了到頭，竟是連那小孩的面，他都沒見過啊。

那個小孩，在那道生死門裡，該多冷啊。

「教主。」

渡江站在離偃的桌案前，輕聲的喚著離偃，仿若沒見到地上那癱血跡一般。

「怎麼了？」

離偃遮掩去眸中的神色，冰冷的說。

「十日後是您的生辰，屬下給您備了宴席，您可有想要邀請的貴賓？」

渡江那雙漂亮的黑眼睛，又這樣專註的看著離偃。

「沒，你自行安排吧。」

離偃翻看起冊子。

「是。」

渡江退到一邊站好，離離偃的位子不近也不遠，必要時候便可以第一時間保護好離偃。

只是那雙眸子里，不免有些失落，離偃剛剛，竟是一眼也沒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