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伊笙書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腦子裡一直回蕩著浮水的那句「伊公子請自己回去想想吧。自己為何在意一個朋友是否有心悅之人，為什麼會特意跑去朋友的心悅之人那裡詢問。」

伊笙書覺得自己瘋了，為什麼要去詢問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的事情。想著想著心裡煩悶了順口一句話脫口而出道「他的事與我何幹」

剛說出這句話腦子裡又浮現了浮水的話「那你為何要在意他的事？你心悅他嗎？」

一想到此伊笙書忙起身皺眉「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喜歡他。我不會喜歡他的。我明明心悅的是愫兒。」

伊笙書又躺下身以被褥悶著頭顱，一直反反覆復告訴自己一句話「：我喜歡的是愫兒，我喜歡的是愫兒，我喜歡的是愫兒。」

泠孺站在窗外，伊笙書自言自語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收入泠孺耳中。聽在耳里，可這一字一句都烙印在心裡。泠孺本來只是想來看看伊笙書，不曾想聽到這些。

泠孺又站了一會兒，伊笙書依舊在重複「我喜歡的是愫兒」這一句話。泠孺聽的心裡生疼生疼，再也聽不下去了。便轉身往回走，每一步都顯的很沉重。一步，兩步，三步……

所幸伊笙書的聲音也隨著步數慢慢消失。走到終於連伊笙書的一丁點聲音都聽不到的時候，泠孺鬆了一口氣。

泠孺回神看著自己竟無意間走著走著來到了池塘旁。今夜月色正美著，月光照在池塘里，池塘的光亮的很。倒影著泠孺的臉，泠孺看了看池塘也沒什麼。只是越看越移不開眼，正看的出神。恍然一滴水滴落塘中。滴醒了泠孺。

泠孺往天上看看道「：未曾下雨，哪裡來的水滴。」

說完，突然感到臉上有些濕。泠孺手往臉上摸了摸，發現全是淚水。泠孺一下懵了，隨即心口又疼了起來。泠孺有過無數次狼狽的時候，可唯獨這一次是他最無措的。

無措的像個小孩子蹲在池塘邊，無聲的哭泣著，疼痛著。

泠孺哭著哭著睡在了池塘邊的護欄上，十分狼狽。可夢境里他穿著素白色的衣裙，重回那一天。遭人暗算，掉下樓。本以為會順力滑下樓來，可伊笙書接住了他。

伊笙書在所有人面前喊著「：夫人。」想來當時他找的是浮水。泠孺發現始初他與他的相遇就是因為浮水，到如今愫兒愫兒。想必也是為了這個女子才願意繼續呆在我身邊。

夢境破碎泠孺回到了現實，剛醒過來頭還有一點暈。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即便知道那人心裡另有其人，心裡不免還是有點期待。期待著他還是對自己有一點點關心。

剛起身，發現桌子上坐著一個人。心裡的期待被徹底澆滅。泠孺鞠了一躬「：多謝浮水姑娘昨晚送我回屋。」

浮水也起身回了一個禮「：小事罷了。昨晚小女子睡不著，出來散散步，鬆鬆心。不曾想大人暈在了池塘，隨手幫了把而已。」

泠孺心想：昨日如此狼狽，浮水姑娘大概也猜到了一二。故意用暈這個字，大抵也是為了自己僅剩的那點可憐的顏面。

泠孺又道了一次謝，便回了自己新找的屋子。六扇門錢多，屋子當然也多，因此這一點不用擔憂。

泠孺想著這樣呆在六扇門也不是一個辦法，不如出去避避。找一個好借口，比如手上的案子。

泠孺念叨著幾個名字「：莫輕燕，雲慕，長公主。」

泠孺神情凝重「：長公主……長公主……姐姐……」

想著想著泠孺從床底取出一個盒子。一個長方形盒子大概兩個手掌那麼長。泠孺打開盒子拿起了盒子里的面具。這個面具黑黑的能擋住四分之三的臉，除了眼睛漏個洞還有左下角臉蛋的部分是不遮住的 。這種面具被民間稱為「半點臉」。因為只有半點不遮住，不似那種只遮上半部分的面具也不似那種遮全邊臉的。

泠孺很久沒有戴過這個面具了，上邊還積了點灰。泠孺擦拭了一下上邊的灰塵，戴在了臉上。

將軍府的亭子里，長公主正在餵食圈養在亭子下河流里的錦鯉。看著魚兒搶奪著這些食物，無暇顧及其他。爭鬥來爭鬥去，看著看著也有些趣味。更別說長公主自小便喜歡這些魚兒花草的東西。

長公主正喂的正開心的很，下人便不合時宜的來通報。

這一通報掃了長公主餵魚的興緻，長公主便放下了魚食。因為別人打攪，長公主顯得有些不開心，皺起了眉。雖是三十多歲的人，可絲毫沒皇宮裡的戾氣，眼睛的色澤很幹凈透徹。這一皺眉倒顯出了一些稚氣。彷彿還是二十幾歲的野丫頭，可說話做事仍是三十歲的模樣。

下人道「：門外有一個戴著黑面具的錦衣衛說自己是六扇門北齊門的錦衣衛，此來是為了查案。請公主配合。」

長公主聽了冷笑道「：是怎樣的案子，需要我來配合？我早已不參與皇宮朝廷的那些破事了。」

下人看了這冷笑不禁寒顫了一下繼續道「：那個錦衣衛說是柳清風大人和葉陽大人之死的案子需要公主配合。雲慕小姐昨日還去過案發現場。」

長公主詫異道「：葉家的小子死了？」隨後又恢復平靜道「：死了也好，讓雲慕斷了這念頭。不過雲慕昨日去了案發現場？這丫頭真沒出息。每次見著葉家小子出了事都這麼坐不住。」

長公主一提到雲慕嘆了嘆氣道「：讓那個錦衣衛進來吧。」

下人接到了指令腿腳麻利的就往府口去通知。

泠孺戴著沉重的面具進了府，看著遠處亭子里的人影感覺格外熟悉。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泠孺也能依據判斷幾分。

泠孺順著下人指引順利到了長公主身旁，泠孺按規矩行了一禮「：屬下參見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聽見來了人抬起了頭道「：你就是那個錦衣衛？」

泠孺答道「：正是屬下。聽聞葉大人死前，長公主來尋過葉大人。所以屬下特來詢問長公主殿下那日對葉大人說了什麼？」

長公主冷哼一聲「：無非是叫他離雲慕遠一點。雲慕還小不懂事，他身任官職擔重責難道還不懂嗎？」

泠孺道「：真的就這些嗎？」

長公主道「：不然你敢質疑我嗎？話問完了，你可以滾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