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盛拒絕，「不想下地。」然後扳回身子回床鋪睡覺了。

顧涼平不依不饒，小聲在下鋪叫他：「安安，安安～我睡不著，我們去看日出，日出可好看了，在火車上看日出多好，一輩子可能就一次，去吧去吧……」碎念念越來越多，旁邊床的老頭哼唧著翻個身，開始打起了呼嚕。

「呼～呼！呼呼～呼！」有節奏的鼾聲加上顧涼平的嘮叨，組成了支抑揚頓挫的交響曲。

「安～」顧涼平又開口。

還沒叫完，安盛從上鋪跳了下來，一把捂住了顧涼平的嘴，「你和教授是打算組織一樂隊嗎？」

「意外意外。」顧涼平笑嘻嘻掰開他的手，坐起來看安盛。「你都下地了，幹脆陪我去看日出吧。」

安盛被煩了這麼久早沒了睡意，拿了衣服套上，頭一揚，「走。」

顧涼平得逞，立刻穿鞋拿拐，手搭在安盛肩上當支撐，「看日出！」

火車上沒有空著的座位了，他們找了一圈最後兩個人蹲在了連接車廂的車門口，透過那半片玻璃窗看外邊的天空。

現在才四點，天空還是藍黑藍黑的，軌道旁的民房有幾戶亮起了橙色的燈，看來已經起床，等會就該勞作了，勤勞的人民啊。

日出起碼還要等一小時，顧涼平拖了張板凳坐下，又給安盛拖了一張過來，「坐。」

「喲，頭一回看你這麼客氣。」安盛調侃他，也在板凳上坐下，這角度正好能看到高高的天空。

這裡離他們的車廂遠，聽不見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也沒有哐嘰哐嘰的鐵架碰撞聲，只有

火車時不時的嗚嗚鳴笛，和車廂之間摩擦碰撞的聲響。

兩個人都沒有講話，一人倚一邊的鐵皮牆壁望著天，顧涼平不講話的時候模樣挺招人的，講話的時候更招人，（兩個招人不是同一個意思）安盛用手指戳他，「我眯會，日出了你叫我。」顧涼平聽到他說前三個字立刻閉眼裝睡，安盛哪會讓他成功，又在他腰側戳了幾下，顧涼平最怕癢，登時推開安盛的手，怒目而視，臉頰騰起紅色。

始作俑者看見他醒了，倒頭就睡，把留守的工作交給了顧涼平。

「安盛同志，安盛？安安～」顧涼平喊他名字，被喊的人沒一點動靜。他放棄了。可憐巴巴托著下巴盯著安盛的睡臉。

他長相俊得很，濃眉大眼，高鼻薄唇，膚色有一點黑，是以前幹勞工時被曬黑的，手臂上的肌肉也是那時候練的，肱二頭肌緊實強壯。

顧涼平低頭看自己的白細胳膊，不禁心生煩惱：他找對象肯定不用愁，我就難了，可怎麼辦啊。

窗外投進微光，逐漸照亮了車廂內部，顧涼平迫不及待的拍醒了睡熟的安盛，「起來起來！」

「哈啊。」安盛打個哈欠，又抹了把臉才把困意消去，「困死了。」

「快看，日出了。」顧涼平指窗外，安盛順著他蔥白的手指看到了泛起魚肚白的天空，藍黑色層層褪去，換上了橙色的光芒，如同剛才農戶家早起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