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打開卧室門，出乎我的意料，子衿竟然沒在卧室里，而電視開著，正放著一檔展示家寵才藝的節目。

我記得我走之前沒打開電視啊？

突然，隔壁的次卧傳來一陣叮里咣當的聲音——是什麼摔倒了的聲音。

我急忙走到次卧。

幸好，只是子衿把一個凳子弄到了，他毫髮無損，現在正瞪大眼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他現在又震驚又欣喜又呆愣的表情，真的是前所未見，看來從鏡子里看見失而復得的「老朋友」，真的是讓他驚喜異常。

他轉過身來看我，眼睛裡流露出迷惑，像是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朋友又出現了。

我笑著正要告訴他為什麼，卻猛的身體一震。

我看見了子衿懷裡抱著的東西。

那是我壓在箱底的一身月白色長裙。

32

裙子不是我買的，我也沒有什麼俗套的前女友的，子衿才是我的第一任情侶。

那是我媽媽買的。

曾經她以為我交的是女朋友，便買了這身裙子，想表達身為未來岳母對未來兒媳婦的歡迎與期待，婆媳關係不用兒媳婦經營便好的不得了。

誰知她的好意表錯了對象，這身衣服剛寄過來，就被放學回家的子衿收到了。

也怪我沒對我媽媽說清楚，弄出了這麼一出誤會。

我回家的半路上就收到了媽媽喜不自禁的電話，她炫耀著她主動出擊，給了兒媳婦一個意想不到的大禮。

我從她那裡了解到了大禮是什麼，哭笑不得，費了好半天勁才解釋清楚她的兒媳婦是個男人。

當時電話那邊的她聽起來聲音已經獃滯了，磕磕巴巴地「啊、啊」了好幾聲。

臨掛電話前，她吐字不清地對我說，她現在窘迫到無法面對著子衿說聲對不起，讓我代她傳達歉意。

我很輕鬆地答應了，覺得這沒什麼，子衿應該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甚至可能會連拆封都沒拆封，隨意地就把快遞放在一邊，等我回家後輕描淡寫地跟我聊天，說我媽媽很迷糊，衣服都買錯了。

然後笑著告訴我他的尺碼，調侃一下說讓我媽媽以後再買衣服不要連尺碼都搞錯了。

可當我回到家，便知道我想錯了。

他坐在沙發上，面前茶幾上擺放著被拆開的那身裙子，鋪展開來，素白雅緻，

子衿表情落寞，慣常的家居服也沒有換上，依然穿著上午那身緊繃綳的用於上台演講的西服——我記得他曾說過他非常不喜歡穿西服，因為很不舒服。

看見我回來，他還是很溫柔地說了聲「你回來了」。

只是臉上強行牽出來的笑容都是苦澀的，甚至笑到半路，實在笑不下去了，耷拉下去嘴角，半是委屈半是隱忍地看著我。

我很心疼，這種悲傷的表情不適合出現在他那張溫潤幹凈的臉上。

我走過去，緩緩跟子衿道出了原委，讓他明白這一切不是因為我媽媽對你有意見，而是因為我沒有對我媽媽說清楚。

他一直看著我的眼睛，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木木的，半晌才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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