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看向手機上的監控畫面，子衿舔舔嘴唇，又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要再睡個回籠覺。

他側過身，反手把抱枕撥到了一邊，四肢伸展開，正好佔據了雙人床空著的那半邊。

我暗暗發笑，看來即使沒了我，子衿一個人睡那一張雙人床也是綽綽有餘，沒想到他的睡姿那麼的可愛，像一個不安分的小孩子。

可接下來，我卻笑不出來了。

子衿直直伸出去的手抓了兩抓，又上下拍了拍，前後劃了劃，他突然猛地睜開眼睛，鯉魚打挺一樣坐起來，四下張望。

他的眼眸里不復迷茫，清明許多，卻帶上了一絲惶恐。

他下了床，連鞋都沒有穿，直接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快步走到門口開了門，出去了。

熒幕裡面徹底沒了子衿的身影，只剩下雜亂的床鋪，和從門縫裡透進來的一絲光亮。

我心下慌張，急忙切了監控，換到客廳的那個監控畫面。

客廳相比於昏暗的卧室，亮堂很多，歡快很多。

在走之前，我做好了飯菜放在茶幾上，又打開了電視，調到昨天子衿看過的那個寵物秀的頻道，我查過了，這個節目在播完寵物秀後，會繼續播喜羊羊和灰太狼。

我想的是，子衿醒來後必然會肚子餓，他到了客廳，就會被食物的香味和電視上的畫面所吸引，等他吃完東西，看完節目，我大概也上完了課，回到了家。

可現在，他連看都沒看一眼食物和電視，只是腳步凌亂地跑到各個房間前，握著門把手一下又一下地開著。

我心臟發緊，死死地盯著熒幕。

在監控攝像頭的這個角度，我只能看到子衿的背影，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但從這急迫的動作來看，我知道他是多麼想打開門進入房間。

可是那些房間我都鎖上了，他開不開。

他就轉身徑直走到電視櫃旁，把一個相框拿在了手裡。

在剛才子衿轉身的那一瞬間，我依稀看見了他眼角落下的淚珠。

而從這個方向，正好能拍到他的側臉——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眼淚，倏地一眨眼，眼淚滾落下來，像是墜落的珍珠。

草！

我記得，那個相框里，是我的照片。

56

小課間只有五分鐘，就在剛才，上課鈴聲響了，老謝頭也整理好了衣裝走進教室。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抓了個手機便跑出了教室，只恨不能腳下生出風火輪，一眨眼就能飛到家裡。

手機里，子衿抱著相框，坐在地上，哭得更厲害了，上氣不接下氣，眼淚稀里嘩啦。

我好不容易跑到了家門口，腿都軟了，掏鑰匙的手也哆嗦，努力了半天才把鑰匙插入了鑰匙孔里。

剛開開門，就聽到裡面「砰咚」摔倒的聲音。

我快步走過去，看到子衿緊緊抱著相框倒在地上，身體折成一個扭曲的弧度，淚流滿面。

「衿衿！」

我急忙走過去把子衿抱起來，撫摸著他的背柔聲哄：

「衿衿沒事了沒事了，我回來了，你看看我現在就在這裡，就在你的眼前，哪裡也沒去，不哭了不哭了……」

子衿摟著我的脖子，枕著我的肩嗚咽。

我輕輕吻著他的側頰，給予他安慰，讓他慢慢地冷靜下來。

等哭聲漸漸小了之後，我捧起他的臉，為他擦去眼淚，「衿衿，剛才是不是摔到了？身體有哪裡痛嗎？痛的話指一下好嗎？」

子衿抿著唇，只是無聲地流眼淚，淚眼朦朧地看著我。

半晌，他重新貼上了我的身體，緊緊抱住了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