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桃灼不叫桃灼，曾經的桃灼也不是妖，戚涼帝君，開天闢地四神之首，在另外三神隕落之後他更是天地間一等一的尊貴，就算是天帝在他的面前也都是小了好幾輩的。

戚涼帝君本性涼薄，這才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字，戚涼，凄涼，註定一生淡漠，直到他遇見了林衍，林衍是個凡人，沒有人知道戚涼是從哪裡把人帶出來的，只知道戚涼帝君把人帶到九重天的時候那看上去八九歲的娃娃只剩下了一口氣。

戚涼帝君用一半的修為救回了林衍，祝他成就半仙之體，無數神明不在心裡暗嘆這小兒運氣真好，有了帝君半身修為在這神界橫著走也不為過了，只是半仙之體也終究不是神仙，頂多延長他幾千年的性命罷了。

九重天多了一個林衍，戚涼帝君的府邸就熱鬧多了，幾乎每一天都有仙神上門，無外乎林衍偷吃了自己的丹藥，打壞了自己的法器，又或是怎麼被捉弄了。

偏偏戚涼帝君如此涼薄之人面對林衍時偏心地沒邊，找上門的神仙們都得不到什麼好處，漸漸地上門的人也就少了，而那林衍也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再繼續惹事，更多的時間居然是就在帝君府內，和帝君幾乎寸步不離。

仙界的神仙們都看得出來林衍對戚涼帝君動了心，只是他到底只是半仙之體，先不說仙界規定仙凡有別，仙人與凡人不得在一起，就說他不過千年的性命，而戚涼帝君雖然已經幾十萬歲了，目前看起來也依舊是風華正茂，最關鍵的是，戚涼帝君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動凡心的神仙。

那個時候還沒有修鍊成仙的說法，所有仙神不是天地所生就是神與神之間孕育的，生而為神即為神，生而為人即為人，就算是帝君，也沒辦法把林衍變成真正的神仙。

林衍是知道的，可是他不肯認命，如果他是這麼容易認命之人，當初不會被戚涼帝君救下，帶到這九重天之上。

「戚涼，南桔園內見，你一定要來啊！！」青年熟悉的聲音自紙鶴中傳出，戚涼帝君甩了甩衣袖，動作一如既往地瀟灑，冰藍色的眸子里沒有一絲動容。

林衍一直等在南桔園中，這裡是九重天上最大的花園，種植的花草也不簡單，都是些地仙，一旦化為人身就可以離開這裡，分配到各個宮中，做些灑掃的活計。

按理說就是地仙那也是比半仙金貴的，可林衍是帝君大人罩著的半仙，尋常仙尊都不敢和他起衝突，更何況就是些尚未化成人形的地仙？

「你們，我剛剛吩咐的都聽明白沒！」林衍一身的黑衣，本就俊逸的容貌更添幾分穩重，不得不說，就容貌來說，林衍還真挺像個神仙的。

「明白，謹遵林衍仙尊吩咐。」所有生了靈智的花草都大聲答道，這仙尊只能算是個混叫的稱呼，畢竟他們總不能直接喊林衍的名字不是？

對於仙尊還是凡人的林衍倒是不在乎，此刻分外滿意地看著這些小花仙們，望眼欲穿地看著南桔園的門口。

九重天上是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林衍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反正他現在也不用吃飯喝水，就坐在地上等著那人的到來。

就在林衍等得近乎絕望的時候，一個身影終於出現在了南桔園門口，白衣墨發，還有那靠近三尺之內就幾乎能凍死人的溫度，不是戚涼帝君又是誰呢？

「戚涼，你來了！」林衍驚喜地看著男人，等待這麼久的抑鬱全部消散了。

冰藍色的眸子微微轉動，最終落在林衍的身上，只可惜對方雖然在看著自己，那眼中依然沒有自己的身影。「林衍，回府。」

「快快快，就是現在，快按林衍仙尊說的做。」細小的聲音躲不過戚涼帝君的耳朵，還不等他思考這小花仙在說什麼，一陣微風吹起，帶著大片的花瓣飛舞在半空中。

戚涼帝君難得地愣了一下，他在思考，這花瓣是何意？

林衍趁機快步上前，一把握住戚涼的手，露出一抹他自認為最完美的笑容，「戚涼，我心悅你。」

「心悅我？」戚涼偏了偏頭，似乎有些不解，半晌，才眨了眨眼道，「林衍，你動凡心了。」

「對。」

「那你可知仙凡有別，你我不能在一起。」

「我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是感情，我也沒有感情。」

「那我教你。」

「……好。」

在那漫天花海中，戚涼對著林衍說了一個字，「好。」然而在之後的無數個歲月，林衍都在後悔，後悔自己跟戚涼表白，後悔自己不顧仙凡有別要與戚涼在一起，後悔自己教會了戚涼什麼是愛。

戚涼帝君和林衍在一起了，幾乎震驚了整個九重天，然後震驚了整個仙界。仙凡有別，可惜，掌管天規的天帝管不了戚涼帝君，這一點，從戚涼帝君的府邸在九重天，而天帝府邸在八重天就能夠看出來了，九重天上的神仙，基本上是在整個仙界橫著走的存在。

所有的神仙都以為等林衍死了就好了，他只有短短幾千年壽命，帝君卻是有近乎無限的生命，等林衍死了，用不了多久帝君就會把他忘了。

林衍也是這麼想的，他就是這麼自私，至少在自己活著的時候，能夠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

然而沒有人想到，堂堂帝君戚涼，獨闖冥界，撕了生死簿，只為林衍一個凡人，作為一個凡人，從生死簿上除名，便游離於六界之外，不入六界之中，非人非鬼非魔非神非妖非仙，不知是在救林衍，還是在害他。

「撕毀生死簿是重罪，就算我是帝君，也要受雷罰之劫。」戚涼回到帝君府的時候是這麼說的，林衍不敢置信，「戚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馬上就要離開了，我離開之後，你便忘了我，你何必如此。」

戚涼看了林衍一眼，薄唇微挑，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林衍，我是個自私的人，所以，不讓我看著你離開，可以麼。」

九重天上漸漸凝聚起大片的劫雲，常年白晝的九重天第一次陷入黑暗，不多的幾名上神走出府邸，紛紛奔著帝君府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