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陶下雨都是在外公家悠閑生活，沒事是賞賞花，隨手摘幾個果子吃，然後在瞻仰一下外公寫字。

然後再空出一點時間關心一下阿絨的進度，以及和趙凡且視頻看一看她們宿舍的小可愛。

生活悠閑得都要過出了詩意，知道母上大人打了一個電話表示他們已經回家了，問她要不要回家一趟？是的，就是詢問，她母上大人真的就是問她要不要回去，而且還是那種一點不在乎的語氣，彷彿你回不回去都可以。

陶下雨在電話里告訴她母上大人她十分想念他們，第二天就回家，結果還被她母上大人嫌棄：「不是前面放假回來的時候才見過？」

「這又過去半個月了，你不想你姑娘？」陶下雨努力增強自己的抗擊能力。

「啊，已經半個月了！」她母上大人用驚訝的語氣表明了一切。

「外公，我媽是不是要把我送給你啊？」陶下雨揚聲問坐在一邊看熱鬧的老人。

「死丫頭。」母上大人明顯不知道他外公在一邊。

果然，下一瞬他外公就開口了：「把電話給我。」

陶下雨立馬將電話遞了出去，她母親是她的剋星，但外公明顯更偏疼她啊。

「語亭怎麼說也還是一個孩子，你們要多關心關心她。」她的名字是外公給她取的，也只有外公會叫她這個名字。

「一個假期都把她丟在我這像什麼話！」

老人幾句話不輕不重，但作用明顯。

「外公，我還是更想陪你來著。」陶下雨蹲下身，伏在老人的膝頭。

「外公知道，外公這裡隨時歡迎你。」老人掛斷電話，蒼老的手撫過陶下雨的頭，這麼多孩子中也就數女兒孝順，把孩子送回來陪他，孩子也和他透趣，又有心，大了回常常回來看他，哪個老人不想兒孫繞膝呢？

陶下雨晚上和趙凡且打電話就說起了這件事：「我感覺外公又老了很多，每一次回來都有這種感覺。」

其中的迷茫，無助，脆弱表露無疑。

「他們年紀大了，外公如今無病無災已經很好了。」剛剛豆豆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那邊哭得不能自已，原因是她外公得了肺癌卻沒有告訴她。

其實陶下雨和豆豆真的有很多相似，比如說有一個濡慕之情非常深的外公。

他見過豆豆的外公，自小就會給豆豆買故事書，給她買手錶，告訴她時間觀念，那是一個學者，腰背從來都是挺直的，雙眼永遠有神，對孩子們特別溫柔又有耐心。

想來下雨的外公應該也是一個這樣的人吧。

「我知道。」但是心裡還是會忍不住傷感，每一次見到外公蒼老的樣子她就更加清晰地認識到外公終將有一天會離她而去。

她其實不懼怕死亡，她敬重生命，珍惜生命，但不懼怕死亡，她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也會離世，她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但她一想到外公會永遠離開她就抑制不住自己的傷感。

「所以你可以多陪陪外公，你看你是有這個時間的。」世界上有很多人有這個心但他們做不到，他們受到種種事情的牽絆，有心無力。

「嗯」陶下雨點頭，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

「乖啦，你還有我，過一段時間你可以把我帶回去，告訴外公她可愛的外孫女已經有男朋友了。」

「外公肯定會嫌棄你的。」陶下雨的心緒被他帶走。

「嗯？我這麼優秀。」趙凡且也有不要臉的時候。

「外公欣賞喜歡讀書的孩子。」

一條秒殺，正中趙凡且的七分。

「所以你要多幫我美言美言！」

「不行」陶下雨拒絕。

趙凡且沉默，表示傷心。

陶下雨解釋：「外公覺得讀書就要讀書，談戀愛會耽誤學習。」

這大概就是她外公最古板的一點了，每次表弟表妹們回來都會被問一次，當然她可以倖免，因為外公覺得她有什麼事都會告訴她。

大概是這樣的區別對待讓表弟表妹們都懼怕回外公這裡，當然她深得外公信任，如今在這裡背著他給男朋友打電話也不是不心虛。

「那我畢業是不是就可以去見家長了？」掐指一算，離畢業還有兩年，在這兩年奮鬥一下，在兩年後帶著底氣去拜訪家長應該就是最佳的安排。

「我前兩天在網路上看見一個帖子。」陶下雨突然說。

雖然話題突兀，趙凡且還是表示洗耳恭聽。

「說現在的父母禁止孩子在校談戀愛，然後一畢業就希望孩子帶對象回家。」

所以，她要給外公作秀大變男朋友？

趙凡且沉默，他雖然讀書不多，但是好像聽懂了，好想裝作聽不懂。

「所以你可以給外公做一個心裡準備。」厚顏無恥之流。

好像也有一點道理，但現在絕對不是時機。陶下雨明智轉移話題：「你給花澆水了嗎？茶花可以澆一下！」

「唔，正要去。」趙凡且也知道有一個詞叫適得其反，起身去給山茶澆水。

「這株山茶是什麼品種？好像要開花了。」趙凡且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道出了一個好消息。茶花種類太多，他實在不能根據品相判斷品種。

「嗯，早桃紅，開的比較早的一種茶花，也有不短的歷史。」陶下雨科普，不想告訴他那天在宿舍的時候她就發現茶花長花苞了，她一直在等著他發現。

「當然茶花從長花苞到盛開需要不少時間。」所以長花苞並不等於就要開了。

「你們宿舍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要花盛開？」趙凡且問，他查了一下，記得鳶尾是在冬天盛開，應該和茶花差不多時候，或者在後面一點，夏天盛開的蝴蝶蘭還沒有敗落，春天的就更多了，石斛，蘭花，對紅，最近什麼動靜都沒有的彼岸花據說是秋天盛開。

「應該吧！」她們也在等這樣的盛況，但花也是陸陸續續栽種的，有不少的還沒有開過花，比如那株彼岸花。

「真的把日子過成了詩！」趙凡且感慨。

陶下雨抬頭看月光下的園子，「有時間我帶你來看外公的園子。」到時候你就會知道那根本不算什麼。

正中下懷，趙凡且當然答應：「我等著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