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亦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身處仙劍門的問道峰了，這裡靈氣濃郁，是他和師兄修道之地，他是什麼回來的？

白亦根本沒擔心過自己出不去，若是跟這個人在一起，彷彿什麼都能做到，一開始他還趴在祁墨身上裝睡，到後來他真的睡著了，他們倆是怎麼出來的？

應該不是用他以往的那種方法逃出來的，他的身上不像記憶中帶著陸奇逃出來時那般血跡斑斑的狼狽。

畢竟現在兩人的處境掉了個頭，由未中毒的陸奇帶著他離開秘境，大師兄可是元嬰期的修者，比起他那時候金丹期，高了整整一個階級，這是天差地別的區別。

勉強運起靈氣查看了一番內府，識海里空空如也，內府靈根稀薄幾近於無，這就是魔毒的威力。

看著胸口上這團張牙舞爪的黑氣，白亦突發奇想撤去了制約，不過是沾染了一絲絲魔毒，想要感覺一下和普通的魔氣入體有何不同，一瞬間疼得冷汗直冒，差點就叫出聲來了。

這般萬箭穿心之痛，還是一絲絲魔氣給予的感覺，要是這一團東西侵入五臟六腑，那會是多難以想像的酸爽，難怪當年他帶著陸奇就像是帶著一個死人，怎麼都喚不醒對方。

此時屋外傳來人走動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刻意壓低的對話聲。

「真的毫無辦法？」

「千真萬確。」

也許是屋外的人知道白亦現在已經成為凡人，根本無法聽到幾人對話，所以機密的事件根本未曾傳音入密，大刺刺的就在門外的院子里進行。

其實此刻根本未受魔毒侵擾的白亦聽得真切，嘴邊不由得掛起嘲諷似的笑意。

這番話似曾相識，白亦彷彿間想起了以前，陸奇身中魔毒的時候，那個人也是這樣一點點勾引自己去往魔尊所在的幽冥域。

「你是說魔尊可能會有辦法？嘖，那不過傳說罷了。」

「我也只是回答你的問題，陸道友，所謂天下無空穴來風之事，試一試死馬當活馬醫也未嘗不可。」

「死？有我在，他不準死！」

白亦聽得出來，那個隱含怒氣的聲音是屬於他家大師兄的，另一個自然是那位仁義又好心的仙劍門掛牌長老。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畢竟一直以你的壽命和靈氣替他續命，又能續多久呢？依我看倒不如……」白亦聽出了這個長老的意思，是讓師兄放任他從此修魔，煉化體內的魔毒。

當年那人也是這樣勸服白亦的，傻傻的他還在之後去詢問了師兄陸奇。

試劍崖上，師兄一席白袍迎風而立，白亦開口詢問他是否為了仙途而轉修魔道。

那時候師兄只是反問了他一句，「試劍崖上的日出可是好看？」

他那時候不知道師兄的意思，只答了一句，「好看。」

「當初我就是在這裡從接引弟子手中接過了你的手，你的手掌真小啊，那時你就像是軟軟糯糯的糰子，我是很無措的，我這個連自己都無法照顧的人，又如何做你的師兄。」

白亦不明白陸奇的意思，為什麼會扯到小時候的事，幼兒時候的事白亦已經沒有記憶了。

說到這裡，白亦才發現陸奇的腳邊插著那把他最喜歡的仙劍，如今他已經沒有了識海，仙劍便無法納入體內溫養，只能像是尋常凡鐵一般被拿在手裡四處移動。

「若是以後的日出無法再像今日這般，倒不如不再看了。」說著陸奇將仙劍拔出遞到了白亦的手心裡。

白亦還以為這是師兄慣常做的事，送仙劍給自己，因而傻傻的握住了。

陸奇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握著白亦的手將劍尖抵在了自己的胸口，猛的往前一推，劍鋒已入了半隻手掌的寬度，還差一點點便可整個將陸奇戳個對穿。

頃刻間大片血跡浸濕了衣袍，白亦見到了眼底的紅色，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是想要死在白亦手裡，在一切開始的地方結束。

「倒不如請師弟在此替師尊清理了門戶。」

「怎麼可能！」

……

那時作為一屆凡人的陸奇又怎麼能反抗得過修者白亦，他被白亦制住之後，喂下用來療傷的靈藥，強行陷入沉睡，身體被納入了特製的須彌戒指里。

陸奇寧死不為魔修，這使白亦下定決心要將陸奇身上的靈根重塑回來，於是他在洞府里服下了大量丹藥，強行將修為提升至元嬰期。

而後不顧剛成嬰之後根基不穩，白亦帶著陸奇踏入了被外界稱為幽冥獄，甚至連魔修都不會踏足的地方，去尋找一個誰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魔尊。

——就為了救一個人。

「多謝告知，請離開罷。」門口的談話告一段落。

祁墨不耐煩的下了逐客令，隨後腳步聲漸近，白亦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師兄的腳步在走近房門的時候，刻意放緩了。

這個看似冷漠的人，在一些非常細微的地方總是很窩心。

事到如今白亦已經分不清，他對陸奇動心，是因為陸奇本身在記憶里待他很好讓他動容，還是因為那個人的靈魂在陸奇的身上，所以他才會這般動容。

門被小心的打開，破舊的木門機杵發出難聽的卡茲聲，祁墨進入了房間，白亦眯著眼睛裝作才睡醒的樣子正要翻身下床，誰料身子虛的一點力氣也沒有，搖搖晃晃的正要一頭載倒到地上。

祁墨連忙上前摟住了他的腰，將人按在自己的懷裡，將靠枕調好了位置，這才把人放回床上。

「亂動什麼，你現在可不適合活動。」祁墨透過白亦胸前散亂的衣襟，可以看到裡面無限美好的風景，有些不自在的扭過頭，伸手整理好了敞開的衣襟。

白亦注意到到祁墨有些微紅的耳根，不自然移開的視線，眼睛骨碌碌的轉，看了看自己的領口，立刻明白了其中彎彎繞繞。

嘴角掛起不易察覺的邪笑，白亦伸手死死抓住了祁墨的手臂，將人拉得險些一個倒栽到床上。

但現在的姿勢也非常尷尬了，祁墨的手因為白亦的『無意』拉扯，整個伸入了他的衣襟里，臉還好死不死的埋進了對方的雙腿之間。

祁墨還下意識的嗅聞了一口白亦身上自帶的香氣，隨即如夢初醒般的用另一隻手承起身體遠離床上的白亦。

手指離開了對方的皮膚，祁墨藏在袖子里磨砂拇指，回味著剛才和白亦的腰腹肌膚無比親密的觸感。

「你這是做什麼？」祁墨的小手臂還被白亦抓著，他不敢掙扎的太厲害，只得詫異的反問白亦。

「可以陪著我麼。」白亦的頭低垂著，看不清他的表情，祁墨心底一緊，重新坐回了他的身邊。

「有我。」這次祁墨沒有將手從白亦的衣襟里強行扯出來，反而圈住了他的腰腹，將人整個按到了自己懷裡。

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從天之驕子變成了凡人，師弟如今的反應已經是很平淡了，捫心自問，祁墨若是在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發現自己這個單靈根的天才再也無緣修真大道，恐怕會直接崩潰掉。

沒想到白亦往前傾身直接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祁墨一個不穩，手從腰腹直接改成了托住對方的屁股。

以往隔著衣料祁墨都忍不住對師弟的翹臀一模再摸，如今沒有任何阻隔，他一觸到那處軟糯的皮膚，就有些不捨得放手了。

「唔。」因為敏感處被揉弄，白亦喉嚨里發出了嗚咽聲。

聽到師弟在耳邊發出的軟糯呻吟，祁墨只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這都什麼時候了，他腦袋裡還在想這些東西！

鬆開手，白亦淚眼朦朧的樣子望著他，衣襟散亂，螢白的皮膚更顯得胸口那處黑紋猙獰。

兩人的髮絲在一陣動作中散亂的糾纏在一起，祁墨離白亦離得很近，近到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呼吸像是頭髮一樣糾纏在一起，他的手還緊緊的貼合著白亦的肌膚。

「別擔心，一切有我，師兄已經想到辦法了，絕不會讓你成為魔修，更不會讓你成為凡人。」無論付出什麼。

白亦原本還想作妖，祁墨溫熱的大掌蓋到了他的眼簾上擋住了他的視線，低沉又帶著些許嘶啞的聲線在他的耳畔低語。

唇瓣上似乎被什麼東西一觸既離，可能是劍袍袖口的衣料，也可能是祁墨的手指，或者是他的嘴唇？

白亦愣愣的坐在床邊，見著祁墨從屋子的那頭拿出了一方盒子，從裡面取出了須彌戒。

白亦知道這個東西，那正是他當年用來裝，陷入假死狀態的陸奇的肉身的東西，這是白劍仙這輩子唯一動手營造的仙寶，為的就是存放他逝去愛人的屍身。

後來多次輾轉白劍仙送給了自己的兩個入室弟子，機緣巧合之下白亦這個吃貨發現，這個戒指居然可以存放一段時間的活物，於是平日里出任務時用來圈養一堆妖獸，方便做飯的時候用。

看來祁墨也想要故技重施，帶著他過幽冥域了。

沒由來的白亦有些慌亂了起來，對他來說關於和那個人相遇的記憶，他是怎麼也不想和關於陸奇的記憶混在一起的。

這樣下去可不行。

白亦心中琢磨著，祁墨又重新坐回了他的身邊，「睡吧，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

那天在秘境里誅殺所有人之後，祁墨如今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奇怪的是過了這麼久，系統遲遲沒有將他拉離世界，他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幹脆按照劇本走下去，至少把這個世界裡的白亦給救回來，反正他已經回到以往的巔峰修為，說不定和那個魔尊也有一戰之力，到時候逼著那個老魔救人就罷了。

劇情是什麼？喂狗去吧。

想著祁墨正打算將白亦收進須彌戒，誰知道試了幾次，白亦還是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坐在床邊。

搞什麼鬼！？

「師兄，怎麼了？」白亦把明知故問演繹得入木三分啊，他自己都信了自己此刻的無辜。

「無事，就是稍微麻煩了那麼一點點。」不能把白亦打包帶走，那就只有一路護著走了，難免有什麼紕漏。

「師兄要帶我出去？」白亦看了看自己如今廢人似的身體，有些詫異的問祁墨。

「嗯，去找個能治好你的人。」當然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但劇情這般厲害，順其自然應該能找到。

「不去尋師尊麼。」

「找他？他老人家只會幹脆的一劍斬了你，況且，到哪裡去找。」倒不如找找那個魔尊，因為這個小師弟的緣故，祁墨對他的興趣大得很。

想到這裡祁墨頓住了，這個世界真的給了他一種奇妙的代入感，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和他失去的記憶相關，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找到那個人一切謎底都解開了。

找到誰？魔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