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秋對陸有魚的印象很好，這是個懂禮且善良的小姑娘。

「你喜歡哪一個？」

陸有魚指著一個方向，「這一列從上往下數，第三個。」

沈靜秋將坤燈取下，遞到她面前。

「付錢。」陸有魚吩咐侍女。

「不用了，這是你哥哥的攤子，他說送給你。」

這話是沈靜秋自作主張說的。

在外人面前，陸有魚還算矜持，沒有立刻大笑出聲，她會不知道陸佑謙什麼樣，那真是笑話。

「還未問過小哥哥姓名。」

「我叫沈靜秋。」

淡然，清澈的眼神，沒有羞赧，也沒有興奮。陸有魚覺得奇怪了，沈靜並不像是喜歡自己的樣子。

「小哥哥，說謊可不好哦，我哥一般只會把東西加一倍的價賣給我。你會比我還了解我哥哥？」

謊言被戳穿，沈靜秋臉上浮起一絲尷尬，扭過頭去，他還真忘了這一層，人家才是親兄妹，自然最了解彼此的脾性。

「謝謝你的好意，燈我收下了，不過錢，還是要給的。」

陸有魚接過侍女手上的銀票，正準備遞出去，卻被一隻手擋下，回望，竟然是陸佑謙。

「小魚兒，聽到你這麼說哥哥，哥哥心裡真的好痛啊！」陸佑謙捂著心口，一副失落的模樣。

陸有魚沒好氣地說：「可你每回坑我錢的時候我沒看出來心痛啊。」

陸佑謙接過沈靜秋手上的花燈，放到陸有魚手上，「把你的臭錢拿走，真傷哥的心。」

陸有魚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的哥哥，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趕緊滾，不然我反悔了！」

等到陸有魚走遠，陸佑謙從懷裡掏出個圓滾滾金燦燦的東西塞進沈靜秋手裡，「捂捂手，你不冷吶？！陸有魚的燈籠，一百兩，從你那裡扣，讓你這麼大方。」

溫暖從指間直達心底，整個人都舒服起來。

「她是你妹妹，你總要對她好一點。」

「唉，你哪裡看見我對她不好了，」陸佑謙取下剛才陸有魚看中的花燈邊上的乾燈。

「你不是說……自由……」搭配？

「對外當然這麼說，什麼緣分自有天註定，你還真信啊。我妹妹喜歡上了一個人，今天恰好是她十六歲生辰，宮裡有消息說皇上準備給她指婚，所以我想借這個機會先試探一下她的心上人。「

原來是這樣。

「瞧，小姑娘的心上人來了。」

說著，沈靜秋就看見一個相貌堂堂，風姿俊雅的少年走了過來。

少年恭敬地給陸佑謙行禮，「見過兄長。」

「許念也來看花燈，不如照顧一下哥哥的生意。」陸佑謙笑道。

許念點點頭，「這是自然。」說著就讓下人拿錢買燈。

「看上了哪一隻？」

「念看中了兄長手上這一隻，不知兄長可否割愛？」

陸佑謙眼前一亮，立刻就明白了，卻沒有鬆手，「此燈無價。我可以送你，但你要答應我好好保護它。」

陸佑謙指的不是花燈，而是陸有魚。

許念自然明白，鄭重道：「自當視若珍寶，多謝兄長。」

得了許念的承諾，陸佑謙這才將燈認真地放在許念手上。

許念雙手接過燈，鄭重地握在手上，「念告辭。」

「去吧。」

看著走遠的人影，陸佑謙悵然嘆了一口氣，「靜秋啊，女大不中留咯！這小子早就盯上我們家小魚兒了，還跟我在這扮豬吃老虎。」

沈靜秋算是看懂了，陸佑謙不確定許念對陸有魚的心意，想借花燈試探他，結果反被許念看穿，變成了陸佑謙親手把陸有魚送出去。

「你也別……難過，她總歸還是你妹妹。「

「以後就少了個人欺負，真是……有些憂傷……」

沈靜秋：「……」

陸陸續續，花燈被人買走，沈靜秋對陸佑謙忽悠人的功力又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花的，還沒見面就已經說到成親生子夫妻雙雙把家還去了，把人唬得一愣一愣，滿心歡喜地拿著燈走了。

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還剩五隻燈，」陸佑謙打量著剩下的花燈，都不是沈靜秋畫的，「這怎麼都畫成了乾燈。」

沈靜秋湊過去看，發現一對乾坤燈被畫成了兩隻乾燈。

「這要怎麼辦？」

陸佑謙把這兩隻燈取下來，「幸好這對沒賣掉，不然就真坑人了。」

「萬一還有畫錯的乾燈呢？」

「額，貨物售出，概不負責。我們趕緊跑吧。」

沈靜秋：「……」

還好剩下最後三隻燈也被買走，順利收攤，沒被找後賬。

陸佑謙招來暗衛把東西收了，望著最後兩隻乾燈，「順手遞了一隻給沈靜秋，「反正也賣不出去了，拿著逛逛吧。」

沈靜秋接過，看著兩隻一樣的乾燈，心裡有處地方悄悄生出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橋那邊好像熱鬧一些，過去看看。」

同心橋的兩邊，儼然成了花燈的海洋，一同走過同心橋，彷彿被熱鬧的人群感染，人也變得開心起來。

陸佑謙拿起兩個惡鬼面具：」靜秋，我們買兩個這個戴上，這樣就不會有人認出來了。「

你就這麼怕有人回來找嗎？

戴上面具，陸佑謙彷彿找到了安全感，提著燈籠和沈靜秋並排走著。看上什麼，就讓沈靜秋掏錢給他買，像個小孩兒似的，不一會兒兩人手上就拿了一堆。

邊走邊玩，竟然也有幾分樂趣。

人群熙熙攘攘，一不留神，陸佑謙撞上了人，抬眼，好高的個子，冷漠嚴肅的臉，一身幹練的裝束，根本不像是逛燈會的人。呦，居然還拿著他賣的花燈。

高個子問：「你的燈與我的很像，公子可否告訴我，這燈有何用處？」

陸佑謙好心解釋道：「這是姻緣乾坤燈，你買的是乾燈，你可以在人群中找，看能不能遇上買坤燈的姑娘。乾坤燈上的畫是一樣的，千萬不要看錯。乾坤相合，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段緣分。」

「可你們兩個同為乾燈，畫也是一樣的。」

沈靜秋正想解釋，陸佑謙已經先回答了，「乾燈與乾燈也是緣分，就是要看能成哪一段緣分了。」

「是這樣麼……」那剛才拿乾燈的那人和他也有一段緣分了？長得那麼漂亮，卻沒想到是個男子。

陸佑謙見沈靜秋還想說話，趕緊拉著走了。

「你怎麼不跟他說實話，明明是我們畫錯……」

「當然不能說，錢都進口袋了萬一被要回去怎麼辦？」

真是個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