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異動突然變得微弱許多。

系統不再尖叫提示。

郝仁一雙眼木然地看著她。

只見，這個勾去了他所有情感的人，微笑地看著自己，眼底有些淚。

他自嘲想著：這眼淚，是疼的吧？她又……又不愛他……

「我愛你……」

沈悠悠的聲音傳入耳中。

郝仁詫異抬眼，只見小女朋友臉上帶著笑，暖洋洋的。

她艱難地抬手，想摸他的臉。

郝仁連忙把她的手捏住，往自己的臉上貼，低聲道：

「悠悠……」

「我愛你！」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別走……」

他的眼睛又不爭氣地紅了。

沈悠悠動了動大拇指，揉了下他的眼睛。

郝仁心頭揪得疼，彷彿下一刻就要被利爪抓破心臟。

好疼，好疼……

沈悠悠依戀地往他懷裡一靠，低聲說：

「我愛這個世界，我也愛你……」

郝仁覺得，他眼前的世界變得霧蒙蒙的。

要下雨了。

他的眼睛，要下雨了。

他難受得發慌，緊緊地抱住沈悠悠，低聲嘶吼：

「我不愛！我不愛這個世界，我只愛你！別走，別走！」

沈悠悠卻低聲笑著：

「我的精神異能，還有一個作用，能造夢。」

她微笑地看著郝仁，說：

「我要，把我心裡最美的夢留給你……」

郝仁咬牙，狠狠地搖頭，拚命地拒絕。

夢卻真實地改變了他的所有感覺。

他彷彿回到了一切剛開始的時候。

八年前——

他18歲，復讀高三。

第一次月考結束，他的名字高高掛在公示榜第一位，倒數的。

高一的國小妹，也就是他可愛的女朋友。

她不懂排在第一的是年級倒數，以為他是高不可攀的學神，於是放學後堵在樓梯口表白。

那時。

他手裡捧著書，低著頭一邊走一邊背單詞。

剛走到樓梯口。

面前突然闖來一個女生。

她紅著眼，低著頭，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樣：

「我、我喜歡你！」

他略微詫異，一看她背後站著兩個幸災樂禍的女生，頓時明白她的處境。

他噗呲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頭：

「大冒險輸了？」

她長得矮小。

被他摸頭，她整個身子更怕得縮成一團。

嗯，像他養過的一隻流浪小貓。

他嘆了口氣，繞過她走了。

不知哪根筋不對，他竟然對藏在她身後的女生說：

「別為難她了。她膽子那麼小……大冒險還是保守點吧。」

後來，小女生經常給他送奶茶，送零食。

他禮尚往來，經常騎著腳踏車送女孩回家。

一來一往，兩個人就成了男女朋友。

相識八年，他們在畢業之後各自穩定了工作，走入了婚姻殿堂。

沒有末世，沒有喪屍，沒有安全區區長，也沒有所謂的為人類延續獻身的研究員。

他們平平淡淡地過了一生。

在夢中，小女朋友閉上眼睛的一刻，臉上帶著福祉的微笑：

「媳婦兒啊……如果有下輩子……」

「我想跟你這樣過。」

「我想看你為我哭，為我笑……」

「你很強大，也從來不露情緒。」

沈悠悠嘆了口氣：「我以為，你從沒愛過我。」

郝仁心底震驚，拚命搖頭。

夢中的他卻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僵著身體。

他聽著小女朋友說：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替我好好愛護這個世界吧！」

「如果真的有下一世，希望我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和平……」

「謝謝你！」

「我愛你……」

郝仁從夢中醒來。

周圍已經被空間之力撕成廢墟。

小女朋友的身體在他懷裡冷透。

他獃獃地看著她，心裡的痛苦就快把他淹沒。

他突然呵呵一笑，自嘲不已。

原來悠悠心裡一直這樣想著，以為自己不愛她？

怎麼可能？

他想著想著，眼睛紅了。

不多時，眼淚落下來了。

一滴，兩滴，顆顆晶瑩落在她的臉上。

他痛苦地望著天，心底瘋狂地吶喊：

「悠悠，我會幫你好好愛這個世界！」

「我會讓你有美好的下輩子！」

「我會讓世界和平下去！」

……

[高嶺之花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