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米亞嘟囔著，想把頭抬起來，卻覺得暈得不行，而且這位老太太的衣服著實怪異，更讓希米亞覺得有點兒不和諧的是——她總覺得這位老人過分的熟悉。

可是天地良心，她從來沒有認識過這樣年齡的老婦人！

或者是……她後來認識的朋友，在這幾天過來給她掃墓嗎？

可是看她拉著凱特琳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見到自己了也沒有什麼反應，反而是自己對她熟悉得莫名其妙。

老人接過栗秀遞的紙巾擦開了眼淚，坐直身體，扭頭望向暈乎乎的希米亞，用哭得有幾分啞的聲音道：「那是急救倉，剛剛把你從死神那裡搶救回來的東西。」

她的眼睛是深一點兒的琥珀色，哪怕眼皮鬆弛，依舊是一雙能把希米亞驚得汗毛都立起來的眼睛。

——那是她自己的眼睛。

「你是誰？！」她屏住呼吸，腎上腺素卻飆升起來，她想站起來，過於暈眩的感覺卻把她牢牢釘死在椅子上。

「從急救倉中出來後血壓是會低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產生暈眩感很正常。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老人慢騰騰地解釋道。她又恢復了剛來時的果毅，身姿挺拔，帶給人上位者的疏離。

「至於我是誰，你心裡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吧。」

希米亞掙紮起身，卻控制不住眩暈。凱特琳看不過去，走過去扶住她。

她卻劇烈地掙扎開來，撐起身子，難以置信道：「你是『希米亞』！你是我！是未來的我！」

跟著她想往前走，想去拽住老人，身體卻止不住地發抖，踉蹌幾步就摔到在地，嚇得凱特琳和栗秀慌忙上前扶住她，卻再次被她掙開。好在地板上都是地毯，人沒有摔傷。

「你是來幫我回去的嗎？」希米亞努力從地攤上撐起身子，最後卻敗給了眩暈，只能靠著凱特琳半坐著。

她語氣急切又衝動，只想馬上得到肯定的答案。

老人卻目光深邃，眼裡有些其他的東西。她盯著年輕了近40歲的自己，半晌才開口：「這樣偉大的科學成果在這裡，你也完全不想去了解。而是……只想著回去？」

她的聲音已經不在沙啞，語調平穩，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希米亞愣了一下，又在下一秒反擊道：「既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那麼我遲早可以達到這樣的高度。」

她在這一刻自信得要命，又成了那個13歲特招入哈佛、18歲拿到第一個諾貝爾獎的物理學家。她望著眼前的老人，氣勢上沒有半點讓步。

老人嘆了口氣，跟著笑了，她臉上的褶子也舒展開，望著希米亞的眼裡甚至能讀出慈祥。

「我一輩子，無任何血緣關係的子女。」

希米亞看著希米亞，望過去的卻是自己的過去。

「我以為，我是討厭自己的。畢竟我經常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覺得自己就是個瘋子，精神有問題——雖然的確如此，但自主能力還是有的。」

老人扶著椅子坐了下來，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但是我看著你……我發現，我對自己，竟然還是有期待的。」

「你會做得比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