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身體還不好，」博士·希米亞的話說得很慢，像是斟酌著語氣與用詞，「時空穿梭會消耗大量的體力與能量，你還需要修養一段時間。」

她頓了頓，保證道：「我帶來的護理艙可以加快這一速度。三天，最多三天，我就會送你回家。」

她說得斬釘截鐵，叫哭喪著臉的這位年紀最小的希米亞安了心。

迫不及待地回到那個蛋一樣的設備裡頭躺好，卻也不著急了，臉貼在透明的窗口，眼巴巴地看著調試程式和按鈕的另一個自己，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好意思。

「想問什麼就問吧。」博士頭也不抬。

到底是自己最了解自己，希米亞沒再糾結，開口直接問道：「有沒有，有沒有哪個世界裡，我……」

她「我」了，半天，沒有說出下文，猶豫著，最後還是縮回去躺好，「罷了，沒什麼。反正也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博士按下最後幾個按鈕，調試完參數，就點了啟動。那些不透明的霧氣再一次充滿了艙體，隔開了兩個希米亞對望的實現。

「沒有。」她突然開口了，聲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語。

「每一個世界的希米亞都無一例外遇到了凱特琳。」

是嗎？希米亞的意識迷迷糊糊，像是在做夢。

那太好了。

哪怕是夢境里出現這樣的一句話，這也應該是個美夢了吧！

·

這個超越希米亞認知的營養艙（她自己起的名字）里實在是很舒服，像是泡在溫柔的水裡，有奇怪卻不排除的聲音隔著水傳來，微微震動，卻讓她舒服得不行。

這大概就是嬰兒還在母親附中的羊水裡感受到的感覺吧。

她的意識還在，卻無法自主控制，像是在做夢，卻又夢不到實質。

再等她睜開眼睛恢復完全的意識時，已經是三天後了。

栗秀把她從營養艙里抱出來，還未到幾步遠的床上，她就吐了栗秀滿身！上次不過待了幾個小時就頭暈目眩站不穩，這次躺了近三天，出來後整個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希米亞這次覺得更難受了。

但一直沒有進食，僅靠營養液掛著，胃裡什麼東西也沒有，一點胃酸吐完，最後只能忍著噁心與頭暈目眩幹嘔。這眩暈來得太快，睜開眼睛連東南西北上下左右都分不清，閉上眼睛卻只想頭重腳輕往下栽，好幾次差點從床上滾下來，還好栗秀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這眩暈感遲遲不散，身上的每一寸骨頭與血肉都像是打散後重建，酸痛難耐，她難受得恨不得昏死過去。但被高科技修補後的身體比起躺進去之前進步得不只一點半點，不說體魄如剛剛震動到這個世界時那樣健康，卻也不是嗑藥、營養不均衡暴瘦後那樣風一吹就倒的孱弱了。

「唉……我忘了這個情況，你等一下。」

恍惚間希米亞聽到另一個自己的聲音，但耳鳴不斷，睜眼就是天旋地轉，也分不清是幻聽還是現實了。

她在不同頻率的耳鳴中努力分辨出一片嘈雜，接著手臂上一陣刺痛。那股難耐的暈眩與全身的酸痛漸漸遠了，意識也開始模糊。她眼皮沉重，最後到底抵擋不過去這股濃倦的疲憊，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