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女子身骨如柳，裊娜娉婷，聲音好似清泉小流，溫婉動聽，看著面前的字畫，眉間蹙起，「公子，還在想那位姑娘？」

案桌後，男人一身蔚藍長褂，墨色長發傾瀉，面容清秀，但面上沒有血色，嘴唇也是蒼白的可怕，咳嗽了幾聲，「我在等她。」

女子一聽，失落的垂下雙眼。

男人並沒有注意到女子的心情變化，起身，拿過一旁的毛筆繼續作畫，畫成，女子細細看去。

果然還是她……

畫上是一個窈窕女子，臉頰兩側有兩個甜甜的酒窩，笑起來兩隻眼睛都眯成了縫，極其可愛。

秋天的天氣總是變化多端，剛還是太陽，這一會就下起了豪雨，至清拿手遮雨跑進一間破廟，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他放下背簍。

今晚就住這？狐狸表示嫌棄。這間破廟不知廢棄了多久，髒亂不堪。

至清走到佛像前，恭敬的行禮。

出家人就是麻煩。狐狸想道。至清蹲下身去收拾背簍，白墨辰眼神不小心和佛像對視，佛像的眼睛閃了閃，他頓時感覺渾身不舒服，急忙跑到至清身邊。

至清見他過來，以為他是餓著了，淺笑，「還有些饅頭，你先吃。」

白墨辰冒著虛汗，小心翼翼的看眼佛像，這佛像弄的他心神不寧。被至清抱了起來，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狐狸漸漸心定了下來。

「小狐狸。」至清見他不動，特地嘗了口，表示很美味的放到他身前，「吃齋有吃齋的好處，你不殺生還能早日修成人形。」

白墨辰知道他又要嘮叨了，咬了幾口饅頭，但是對於他來說是真的難以下咽，顧及至清，他硬是啃了兩個饅頭。罷了，等晚上再偷偷溜出去抓幾個兔子吃吧。

夜晚，外邊還在下著小雨，冷風習習，至清關上廟門，但因為經久失修，廟門也只能抵擋一部分冷風。

狐狸趴在火堆旁取暖，至清盤腿坐下，開始打坐修習。

狐狸覺著無聊，就跑到至清身邊，蹭蹭他，調戲調戲至清。

要問至清為什麼對狐狸這麼好，只能說是單純的至清只想不被女色迷惑就好，白墨辰是只沒成人形的公狐狸，路上帶著也是解悶，加上他認為和小狐狸的相遇就是緣分，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沒有顧及太多。

至清未睜眼，「你這隻小狐狸勿打擾我修習。」臉色是嚴厲的，但語氣卻放緩了很多。

和他相處了這麼久，白墨辰也知道他的一些脾性，絲毫不怕他，反倒伸出小巧的舌頭舔了舔至清的手背。

至清迅速躲閃，耳根子都紅透了。「你……」他指著狐狸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墨辰就喜歡看他嬌羞的模樣。等等，嬌羞？這個詞本狐喜歡。

至清要是知道這隻狐狸現在的想法有多齷齪肯定會一鎚子捶死他。

至清整理好方才因為躲閃亂了的衣襟，輕聲幹咳了一聲，正了臉色，「不許再打擾我，否則，今晚我就讓你在外面過夜。」

狐狸委屈的抱著自己的大尾巴蜷在稻草上，安分了。這個和尚，總是威脅他。

不知過了多久，白墨辰都要睡著了，突然一陣大風將火堆吹滅，破廟一瞬間陷入黑暗之中，至清睜眼，很奇怪，那股風雖大，卻沒有將廟門吹開，就好像那股風是在破廟吹起來的。

白墨辰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望向至清，和尚沒什麼表情，似在等待什麼。

廟門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身影，看身形是個女子，清麗的女聲，「聖僧，奴家在這林中迷路了，不知可否能進來避避雨。」

白墨辰先前在人間遊玩時特別愛聽戲，尤其是戲文裡邊講的人魔鬼怪的愛情故事，他聽的尤為喜歡，記得戲文裡邊有這麼一出，有一個書生在破廟借住，遇到女鬼勾引，書生坐懷不亂還和這女鬼真心相愛了。

這此情此景，白墨辰冷笑，不知是哪個女鬼不要命了。

「既是如此，那姑娘便請進吧。」

白墨辰詫異，小和尚，說好的不近女色呢？這是個女鬼啊，至清不可能看不出來。

廟門被推開，柔弱的女子款款進來，由於火堆熄滅，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見她對著至清福身，「小女子謝過聖僧。」

「姑娘有禮了。」

白墨辰有些擔心這木頭腦袋是不是沒有看出這個人的真身，隔在女子和至清中間，不善的瞟了她一眼。女子似是被白墨辰給嚇到了，後退了幾步。

「小狐狸。」至清斥責。

女子感激的看了一眼至清，只可惜太黑沒有人看見。「真是不好意思擾了聖僧的清閑。」說著，她手一揮，原本滅掉的火堆又重新燃了起來。

白墨辰這才看清她的模樣，典型的小家碧玉，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遭了，這個和尚明明知道她是女鬼還讓她進來，難不成看上了她了？

至清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女鬼，一身素衣清白，身體縹緲不定。「姑娘要是願意，小僧可以為姑娘做法，讓姑娘早日投胎。」

「不。」女子悠悠開口，「奴家願意做孤魂野鬼。」

「這是為何，姑娘又何必為難自己。」至清不解。

聞言，女子嘴角泛起苦笑，「聖僧不知，奴家心願未了，去了投胎估計也會被趕回來。」

至清向來是個熱心的人，聽她如此說，便道，「姑娘有什麼心願，可以與小僧說一說。」

「聖僧真的能幫忙？」女鬼激動的問。

「小僧儘力而為。」

女鬼雙膝跪地，楚楚可憐，「聖僧，我生前本與那城主府的公子訂有婚約，且與公子真心相愛，可是那城主大人和夫人見我家道中落，就想解除婚約，公子不肯，我也不願，城主就放火燒了小女子的家，小女子也因此葬身在火海。」說到動情之處，女鬼潸然淚下，「小女子想去找那公子，可是城主府到處貼滿了符咒，小女子根本無法靠近，我這一生的心願就是想再見一見那公子。」

至清不懂人世間的情愛，以前也聽下山過的師伯師叔談起過愛情之事，卻沒有一件比這個還要凄婉。至清被打動了，答應下她會幫她見面。

女鬼所說的話白墨辰都聽著，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件事半真半假，這個女鬼表面弱柳扶風，但他剛才要是沒看錯的話，眼中一閃而過的是狡黠吧？

跳進至清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著，狐狸眼警告性的看了眼女鬼，女鬼對他還是有點畏懼的，迅速別開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