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長接到兒子打來的電話的時候，正在酒場上應酬。本以為是兒子又在學校里鬧了些無傷大雅的小事兒，搞了什麼惡作劇之類。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平常小打小鬧有些頑皮的兒子，這一次居然搞出了人命。

三個人沒人敢跟屍體呆在一起，李波確認女孩斷氣的那一刻，齊柳是第一個跑出大禮堂的人，高輝和李波緊隨其後也跑了出去。不知道是由於恐懼過度，還是腦中殘存的意識告訴他們，一但叫出來，就全完了。他們仨的臉都憋的通紅，沒有一個人能正常呼吸，更別提尖叫了。

「我，我殺人了！」高輝顫抖著手，指著李波：「都是你！」

李波本是氣喘吁吁，聞言立即面露兇相，牙關緊咬著威脅道：「你也想跟她一起死？」得到了高輝否認的答案後他又扭頭看向齊柳，後者還沒從剛才的殺人事件中清醒過來，又被李波嚇了一跳，差一點兒就要尿褲子了，旋即他結結巴巴道：「不，不…當然不…」

「你們給我記住，今天的事情我們三個人一個人都跑不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爸過來，看看他能不能給我擺平。」李波從小到大作惡無數，踢球踢到小孩子，丟別人家窗戶玻璃，沒有一件不是李父幫他擺平的，在他心裡，李父就是個無論他做了多少壞事兒都給他擦屁股的人。

「我，我覺得我們還是報警叫救護車吧…」高輝縮著脖子，想說說不定裡面那個人還有救。

「你想坐牢？」李波狠狠給了他一耳光，打掉了他這個想法：「我們已經過了十四周歲了，是要負完全刑事責任的，強x是重罪，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更何況她現在死了，我們都得坐十年以上的牢！」

齊柳扶住被他打得摔倒在地的高輝，小聲反駁道：「可人是你讓我們殺的啊。」

李波臉色驀地變了，恨不得給他一刀讓齊柳也死在這兒，旋即又笑了起來：「我爸什麼都能給我擺平，我要說是你們唆使我幹的，你覺得最後是誰吃虧？」

「那，那該怎麼辦？」畢竟是十幾歲的人，法律意識淡薄，遇到事情就慌了，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李波說了，他們就信，誰不怕坐牢，從小就聽誰誰誰說哪裡哪裡有人坐了牢，語氣中都是不屑與嫌惡。說起牢里都是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的惡人，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雖然嘴上說著報警，其實他們自己心裡是真的不敢坐牢。

「別急，先把禮堂門關上，別讓人起疑心。我們先去洗手間躲著。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李波不是不知道這會有什麼後果，但他做事從來沒有後悔過，反而覺得一切都是那個女生的錯，要不是她突然跟他們動手，自己又怎麼會把她勒死？越想越覺得是她的錯，髒了自己的手不說還得麻煩自己老爹，所以給他爹打電話的時候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李局到了學校根據他兒子的說法找到了他們仨，當即就給了李波一巴掌。他不敢想像現在的事情有多棘手，只求那個女孩沒死，說不定還能給點錢私了了事。「先帶我去看看。」李父在他們的帶領下來到大禮堂。大禮堂的門像他們走時一樣關著，而女孩的屍體就在舞台上。

「是不是有哪兒…不，不太對啊…」高輝有些不敢看那具屍體，但心裡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好像是有不對…」齊柳也有這種感覺，躲在李父背後小聲道。

「屍體的位置好像變了？」李波大著膽子探頭去看，一眼就看出來哪有了變化。原本在柱子邊上的女孩現在已經到了舞台中間，原本伏在地上的屍體仰面朝天，眼口大張，死不瞑目。

「詐，詐屍了！」高輝雙手捂眼偷偷去看，只一眼便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嚇得連滾帶爬就要跑出去。還是李波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並指揮著齊柳把大禮堂的門關了起來。

現在這個狀況，期望她還活著是不可能了。李父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冷靜下來訊問道：「你們怎麼殺的人？」

齊柳交上從高輝兜里拿出來的校卡，這就是剛才他勒死女孩的那一根。

「勒死的？」李父摸著那根掛繩，心裡有了想法。但這個想法他一個人沒辦法實施，必須得有幫手…

「給你們爸爸打電話，照實說。必須說你們不想坐牢，現在有辦法能讓你們不坐牢，讓他們趕緊過來！」

後來的事情楚嘉浩和林清和都知道了。李局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後悔萬分：「早知道當年就該讓這個逆子去坐牢！」坐牢也不至於會發生今天的事，至少還能保一條命，憑他的職位和本事，給他出獄的兒子找個好一點的工作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楚嘉浩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打死這對不知悔改的父子，都到今天了還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還不為那個女孩子感到抱歉。

林清和嘴上不說什麼，臉卻一直板著，心裡對李波現在在哪兒大概有個猜測了：「走吧。」

李局剛才一直想讓他們走，墨跡了半天都不肯離開，現在說走就走，李局怎麼可能答應？他站起身來一把攔住了去路：「二位，事情我都交代清楚了，我兒子的去向是不是應該透露一下？」

大禮堂

推開大門，舞台上趴著一個男人，李局一眼就認出來，那不是別人，正是他兒子李波。李波躺在大禮堂柱子邊，伏身倒在地上，脖子上纏繞著一張校卡綁帶。很顯然已經斷了氣。李局年事已高，如何能經受得起這樣的打擊，當即就昏死了過去。

大禮堂中迴響起了一首楚嘉浩從沒聽過的童謠，少女軟糯的聲音響起，本該是溫馨的感覺，卻讓他脊背發涼：

家裡有著四兄弟，

父親叫去學手藝，

一個進宮當大官，

一個學跑快又強，

一個做狗搖尾巴，

還有一個不好學，

天天望天看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