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喬予星的生理期都是林立秋幫他記的。他平時忙，又十分厭惡自己的身體，平日里盡量忽視多出來的一套器官，更不會刻意去記時間，常常是林立秋提醒他。

喬予星是雙性人這件事林立秋十五歲知道的，那一年的夏天，天氣十分炎熱，已經許久沒有下雨了，每一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像是烤爐炙烤著大地，鋪上涼席都覺得竹面是燙的。

喬予星就是在那個夏天來了初潮。他的經期來得早，小升初十二歲的年紀；也來得不知不覺，晚上悄無聲息的，第二天弄髒了衣褲。

還是林立秋髮現涼席上糊了一片血跡，蔓延到熟睡的喬予星身上，他從未見到過這樣的癥狀，驚呼出聲，把喬予星吵醒了。

「怎麼了？」

林立秋驚恐地看著他的下身，「你屁股出血了。」

喬予星低頭，之間褲子一片猩紅的血跡，眼淚都要下來了，「怎麼回事？我不會是要死了吧？！」

「趕緊把褲子脫了讓我看看。」林立秋也急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喬予星手放在褲腰帶上，差點脫了，隨即想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奶奶也叮囑過他不要隨便脫褲子，緊緊抓著褲腰帶搖頭，「奶奶說不能脫。」

「都什麼時候！」林立秋就要上手去扯他的褲子，幸好聽到動靜地喬奶奶過來，制止了他的行為。

喬奶奶一看就知道什麼情況，「哎喲，秋秋別扯你弟弟的褲子。」

喬予星看見喬奶奶跟看見救星一般，上前抱住她的腰哭了出來，「奶奶，流血了，我是不是會死啊。嗚嗚嗚。」

「傻孩子，凈說傻話。」喬奶奶拉著他去了自己的房間，「星星長大了，秋秋，你不要進來，弟弟沒事啊。」

這件事始終是瞞不住的，林立秋和喬予星朝夕相處，瞞不住幹脆不瞞著了，直接告訴了林立秋。

十五歲的林立秋知道女生有生理期這一回事，因為他媽媽對這種事情向來不隱藏。他有時候在廁所看見帶血的紙巾，會很疑惑，上網查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是沒想到喬予星也會有生理期，他頭一次接觸到「雙性」這個詞，難以相信這麼低機率的事件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他有段時間都不敢和喬予星有近距離接觸，總覺得對方是女的，好長一段事件才習慣。

自那以後，喬予星的生理期就由林立秋負責了。但是生理期不準這回事他們倆都沒辦法，喬予星不敢去醫院，又不能亂吃藥，只能聽之任之。

林立秋愧疚道：「星星，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

「懶得打你，我頭暈。」喬予星暈車很厲害，一上車只能閉上眼睛睡覺，話說多了都犯噁心。

林立秋趕緊示好，「你靠著我的肩膀睡。」

巴士司機開車很是莽撞，突然而至的剎車，橫衝直撞，顛顛簸簸，喬予星胃裡開始翻湧。聞言也不客氣，頭一歪就枕在他的肩膀上，「到了你叫我。」

「好。」

昏昏沉沉睡了一小會兒，終於到站點了。喬予星皺著臉下車，蹲在地上緩氣。

秦深跟在後面問道：「星星怎麼了？」

喬予星不想說話，生怕一張口就吐了出來，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林立秋代為回答，「星星暈車，你讓他緩一緩。」

「哦。」秦深眨了眨眼睛，去旁邊的商店買了一瓶水，蓋子擰開給他，「給。」

「謝謝。」

冷水入喉，稍微撫慰了一下難受的腸胃。喬予星不敢喝多，抿了兩口就放下了。

「好點了嗎？」秦深擔憂的看著他。

喬予星深吸一口氣站起來，點點頭，「好多了，走吧。」

林立秋擠到他身邊，小聲問道：「肚子難受嗎？要不要我扶你？」

喬予星睨著他，「不用，我腿還沒殘。」

經過暈車這麼一折騰，生理期痛倒是不明顯了，最難受的還是腸胃,反客為主佔據了他所有的感官。

爬山的位置里車站不遠，走上五六分鐘就到了，山門有一塊界碑，寫著這座山的名字，前面有一條水泥路，通向山裡。

這座山並不高，也就一百多米的樣子，但是景色還不錯，聽林立秋講，山上種有很多楓樹，每到秋季，楓葉似火十分漂亮。現在十月，正是觀賞楓葉的好時候。

爬山的人並不是很多，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山腳下的公園裡，楓葉林倒是有一部分人在拍照。

一百多米的山路並不難爬，林立秋擔心喬予星的身體，時刻上前噓寒問暖，「要不要坐下來歇一會兒？」

喬予星扶額，「我都說了我很好，你這樣搞得我好想是老弱病殘，爬個小山都爬不動。」

林立秋見他實在是沒問題，放下心來，「好吧，那你有事叫我。」

「林立秋！」走在最前面的夏景行停下腳步喊他，「接下來往哪裡走？你帶一下路。」

林立秋小聲嘀咕，「就這麼一條路，往前走就是了還要我帶路。」

喬予星失笑推了他一把，「快去吧，你同桌離不了你。」

林立秋白了他一眼，快步跑到前面去，「來了！」

走了一個又來一個，秦深和他並排走，「星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喬予星腳步一頓，如常道：「有點，我暈車。」

「不是。」秦深道：「你坐車之前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啊，我很好。」喬予星挺直了胸脯讓自己看其起來精神一點。

「好吧。」秦深又問道：「星星，你要不要吃東西？」

喬予星轉頭看他，「你有嗎？」

「有啊！」秦深把背包轉移到胸前，拉開拉鏈，裡面裝滿了零食，薯片、巧克力、布丁、牛奶......就跟野炊一樣。

「你背這麼多東西幹嘛？」喬予星震驚。

「吃啊。」秦深一臉坦然，「待會兒我們爬上山肯定會累，正好坐下來吃東西補充體力不是嗎？

好吧，也是這個理。但是喬予星和林立秋從來不背這麼多零食，最多就是帶個麵包充饑。

秦深掏出一袋彩虹糖給他，「吃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