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的熊澤皓忙碌個不停，使喚著齊林幫他一起發作業，齊林哎喲哎喲地趴在桌子上不願意動，立馬便挨了一頓胖揍，只能老老實實地被奴役了。

發完試卷的袁杉則皺著眉頭開始計算每天的作業量。

過年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的節日，在A市，甚至說在整個世界上，他已經只有外婆一個親人了，往年的春節，都是兩個人將就著在矮小破舊的桌椅上吃一頓熱乎乎的豬肉白菜水餃，然後外婆會故意把放了硬幣的餃子夾給他，祝他來年順順利利，學業有成。

好像不算多，算出來自己寫作業需要耗費的時間，袁杉的眉頭舒展開來。

知道什麼時候的工作最賺錢嗎？

大年初一到初三，三倍工資。

袁杉決定去找份簡單一點的打雜的兼職，電影院售票，發傳單，飯店洗碗等等。

老闆不會允許只做大年初三那三天，而且袁杉還未成年，所以他得提前一點去找。

作業和工作不能衝突，他一開始還怕完成不了寒假作業，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作業發放完畢，老師又叮囑了幾句，便讓小兔崽子們各回各家了，教室立馬發出一陣陣歡呼，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小同志，寒假有什麼打算？」熊澤皓興緻勃勃地轉頭，滿臉寫著「約嗎約嗎」的露骨邀請。

「你想去哪？」袁杉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隨便哪兒，熱帶附近，不咋冷的那種。」熊澤皓飛快地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袁杉。

「嗯，寒假愉快。」袁杉點頭表示了解，背著重了不少的書包便起身了。

「？？？」熊澤皓誒誒誒地叫喚，「你不一起去嗎？」

「不了。」袁杉搖頭。他還要去找兼職呢，而且出去玩了，外婆怎麼辦？

熊澤皓趕緊跟上，搭著袁杉的肩就開始狠命推銷：「住宿全包，小吃管夠，特產我買，走不走？」

「你跟齊林去吧。」袁杉不為所動，他轉頭看了眼一直跟著他倆，但是始終搭不上話的齊林道。

「就是就是，熊哥你帶我啊，我給你端茶送水，暖床按摩，心不心動？」齊林湊在熊澤皓邊上，星星眼地安利自己。

熊澤皓堆起笑容，看著一臉諂媚的齊林，性感的薄唇勾起優美的弧線，低啞性感的聲音在齊林期待的眼神中響起：「滾你媽的。」

齊林垮下臉，抹著眼淚咬著手帕離開了。

「小同志，為啥不去？」熊澤皓就不明白了，包吃包住，還有一個英俊帥氣的他陪伴左右，是個基佬都會心動的好不好！

袁杉停下了腳步，他嘆氣：「第一，我要照顧外婆。」

「第二，我沒有錢旅遊。」

「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可以……」

像是知道熊澤皓想說什麼，袁杉趕緊出聲打斷：「第三，我絕對不會用你的錢。」

熊澤皓不說話了。

他想起了書里的內容。

【男人提起了褲子，看也不看床上傷痕纍纍的人一眼，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臉色焦急地出了門。

他就出來泄個火，齊林那小子怎麼又把自己弄傷了？

聽著門開了又關，室內恢復了安靜，袁杉艱難地爬下床，一撅一拐地收拾自己被丟了一地的衣服。

他們關係的開始，本就是熊澤皓有意無意的試探，還有金錢的誘惑。

是他被愛情的假象迷了眼，才會去肖想一些他根本不配得到的東西。】

兩個人家境不平等，一旦有了金錢的摻和，本就不穩妥的關係，只怕會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飛速發展。

袁杉沒打算跟熊澤皓解釋這些，但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怕傷到少年，卻又不知如何補救，便只能僵在原地，等著熊澤皓的情緒反撲。

可是想像中的生氣怒吼並沒有出現，大棕熊可憐兮兮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對不起嘛，那我也不去了。」

袁杉愣住了。

他甚至懷疑這個少年被下了降頭，但內心確實鬆了一口氣。

「你不用管我的，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我會努力追上你的腳步，然後就能永遠陪伴你。

「不要，你都不去我去什麼。」熊澤皓依舊是可憐巴巴的樣子，但很快又振作了起來，「那我寒假去你家寫作業吧？」

袁杉笑了起來：「好啊。」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出了校門，熊澤皓一直把人給送到了小區街道附近才轉身離開。

「我明天來找你玩！」熊澤皓倒退著走路，一隻手在空中揮舞，笑容明朗的模樣直擊袁杉的心房。

「嗯。」袁杉直到人走得看不見身影了，才往自己家走去。

某輛曾經見過一次的黑色轎車又出現在了附近，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袁杉皺著眉停下了腳步，看著搖下的車窗，他開口：「項先生，又有什麼事？」

項飛揚笑著跟他打招呼：「小同學，又見面了，聽說你這次是全區第一呢？」

「項先生消息挺靈通。」袁杉挑眉，連他自己，都是剛剛才知道。

「恭喜啊。」項飛揚像是沒聽見袁杉話里的諷刺意味，「我還聽說，你最近缺錢？」

袁杉的臉冷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項飛揚忙擺了擺手：「別誤會，我就是想問問，你做不做家教？」

「家教？」袁杉愣住了。

「對啊，我有個弟弟，成績不太好，想讓你幫忙教一教。」項飛揚的嘴角勾起，像是等待獵物的獵人，胸有成竹地準備收網，「一個小時兩百塊。」

「！！！」市場價家教確實是這麼多不錯，項飛揚並沒有多給，可他請的，是一個沒有任何教學經驗的未成年人，即便得了全區第一，也不會有人想著讓一個孩子來教自己家的孩子。這也是袁杉沒有想過做家教的原因。

明明知道對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袁杉還是可恥地心動了。

抿著唇站在原地，袁杉沒有立刻答應他。

「小同學，不急，你可以考慮一陣。」項飛揚一副體諒的樣子，「先留個聯繫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