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
小說: 一聲不吭 作者:大校长 字數:2532 更新時間:2019-09-27 02:41:07
1.
安倍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向花繪解釋清楚發生了什麼。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我現在不能說話。」
安倍把畫板舉起來給花繪看。
毛茸茸從花繪的肩膀上跳到安倍的左肩,伸出小手摸了摸安倍的喉結。幾秒後,安倍的脖子上浮現出兩條結實的鎖鏈,鎖頭牢牢的卡在安倍的喉結處,泛著暗暗的紫光。
花繪伸出手想扯,安倍卻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別碰。」
安倍在畫板上寫到。
「可是……」
「人類碰了也會說不出話。」
花繪只好把手收回去。他抱起桌上的毛茸茸,目光里全是擔心:「會不會很重?」
「沒感覺。」
花繪看了一眼畫板,顯得對現在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胡亂搓著頭髮,然後想起了什麼,趕緊道:「那我們去找那個怪物吧?」
安倍脖子上的鎖鏈緩緩消失了。他靜靜的看著花繪,隨後低頭在畫板上寫——
「那個怪物會隱身。」
花繪心裡一怔。
「而且我去不了隱世。」
安倍指了指了脖子上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的鎖鏈,張開嘴,無聲道——「鎖鏈,限制。」
「那、那怎麼辦?」花繪有些著急,「要不我去隱世找立法……」
安倍臉色一沉,光看那表情花繪就知道他要說「不行」,「絕對不行」。
「也不是、沒有辦法」
安倍寫著畫板的筆一頓,好似有什麼難言之隱,又像是少年情懷難以言喻的害羞——
「怪物說,說、、、只要我說出『我喜歡你』鎖鏈就會解除。」
安倍竟然在寫出這些話的時候還猶豫了一會,扭扭捏捏的才寫完整。
花繪看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安倍桑你有必要這麼害羞嗎!第二反應就是等等事情應該不簡單。
「那你為什麼這一個星期……」花繪問到這裡的時候眼見著安倍藏在金髮里的耳朵有些紅了,他背對著窗外的夕陽,五官似要比上學時期看起來更硬朗分明。花繪尋思著自己上一次見到安倍是在多久前,然後畫板被遞到自己眼前——「對象是你。」
花繪眨眨眼,歪頭「嗯?」了一聲。
安倍面無表情,彷彿置身事外。但紅透的耳朵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思,毛茸茸假裝沒看見,伏在花繪的肩膀上用小手手推了一下花繪已經僵掉了的臉。
花繪被推了一個激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安倍笑了笑。安倍好歹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庵主,很快就鎮定下來——
「這段時間我先跟你一塊吧。」
花繪看了一眼畫板後,心裡有一塊突然像被泡了甜甜酥酥的軟糖漿,掃去了他今早工作中的不愉快:「好。」
2.
花繪今年已經二十五了。
他大學畢業後在一家國企行業做出納總監,每月的賬本對得他頭暈眼花,忙得應接不暇,從以前上學時天天跑物怪庵,到一個星期去一次、一個月、三個月……
上次花繪跟安倍的最後一次見面倆人還鬧了不愉快——花繪抵不過母親的要求去相親,鴿了安倍要去送怪物這件事——儘管花繪在微信上發了很多抱歉的消息,但安倍一條也沒回——花繪本想見了那個女生一面就趕緊走,結果那個女生硬纏著花繪陪她去逛街,偏偏這個女生又是花繪她媽的閨蜜的閨女,也不好推脫……直到晚上,花繪在回家路上給安倍打微信電話的時候正巧看見安倍穿著那件大紅袍,腳上蹬著木屐,拿著一閃一閃的手機目光冷漠的站在對街,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花繪遠遠的朝他招手:「喂——安倍桑——」
安倍沒有理他,當著他的面把手機舉起來,狠狠的把通話給掐掉了。
花繪:「……」
安倍做完這一切後就轉身走進了黑暗裡,彎下腰回到了物怪庵。
花繪在那之後曾有幾次去過物怪庵,結果每次都撲了個空。物怪庵告訴他最近安倍接了很多怪物的委託,早晚都見不著人。
花繪只好等到周末再去找安倍,結果周末又因為某個賬本出了問題,那兩天吃喝拉撒全在公司了,根本就沒時間去找他。
直到這次安倍突然找上他。
回到家後,花繪把自己的棉拖給安倍穿,自己穿著拖鞋到廚房搗鼓晚飯了。毛茸茸從他的肩膀上跳下來跑到客廳的桌子上打開電視,鑽進有它身體那麼大的零食袋裡拿出薯片小口小口的吃著。
安倍去了花繪的衛生間,在門口把外套脫下來丟在地上。花繪煮好飯後把家裡的窗全部打開通風,又跑到衛生間門口撿起安倍的外套,連同他一個星期前來不及洗的衣服全丟進洗衣機里。
安倍在衛生間里脫下衣服和褲子,站在鏡子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鐵鏈漸漸浮現,那把大大的鎖牢牢的拷在安倍的喉結處,他張了張口,說了些什麼,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撐著洗手台的雙手漸漸捏緊,瞪著鏡子前的自己,歇斯底里的張開口,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前一個星期的時候安倍已經反反覆復的在他家的鏡子前這樣幹過了——天知道當那個渾身纏滿鐵鏈的怪物說出「要不就盧屋花繪吧」的時候安倍差點沒當場去世——怎麼就是花繪了?為什麼不是立法?毛茸茸也行啊?實在不行彌彥也可以!行政也行!……但是那個怪物根本不理他,還很壞的下了最後一條詛咒後就隱身不見了。
「最後一條,安倍不能去隱世求助立法哦嘿嘿嘿……」那個可惡的怪物邊放蕩的笑著邊隱身消失不見了。
安倍青筋暴起,張口就罵:我嘿你個鎚子!
結果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了。
他憤怒的一腳踹翻身邊的垃圾桶,在路人怪異的目光下化身暴怒一哥瘋狂的蹬著怪物消失的地方,實際上他只是在對空氣發脾氣而已。發泄過後的安倍氣喘吁吁的一屁股坐在長椅上,等自己的氣全消掉以後又灰溜溜的把側翻的垃圾桶撿回來放好。
他仰頭看著已經完全黑下去的天空,肚子也有些餓了,便起身走到沒人的地方豎起兩支手指,放在唇前,打算Call物怪庵送自己回家——
但他忘了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最致命的是,他以前根本就沒有跟物怪庵商量過意念的呼喚,害得他那天打車回家花了一百塊。
三天的飯錢就這麼沒了。
回到家後,他自己在洗澡的時候對著鏡子嘰里呱啦的張口,不管他是掐著喉嚨還是用手去摳,就是發不出聲音。
對著鏡子sb了一個小時的安倍最後只能放棄,洗好澡後打算明天再說。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醒了,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用意念去換物怪庵。好不容易喚來了物怪庵,在它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竟然只是說「那你就去找花繪呀」。
安倍盤著腿面對著風鈴,雙手抱在胸前,高傲且無聲的「哼」了一聲。
風鈴搖了搖,「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氣」?
安倍又「哼」了一聲。
「他又不是故意放你鴿子,而且他不是跟你解釋了嗎」。
安倍仍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高傲的沒有表態。
「你要不快點解決這個事,會影響後面的委託哦」。風鈴搖了一下。
安倍在心裡說,我知道……
「知道你還不去找花繪」?風鈴輕快的搖起來,它很久都沒有見到花繪那張可愛的臉了呢,可想他了。
安倍一愣,隨即老臉一紅,拿起旁邊物怪庵幫他借的畫板,快速寫道——
「別讀我內心的想法!」
感嘆號還特地加粗了。
風鈴無奈搖了搖,「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