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卓凡很討厭這個跟自己流著相同血液的親大哥。

骯髒，卑鄙，沒有人倫，沒有同理心。

項家是靠高利貸發家致富的，他曾經見過項飛揚上門討債的樣子，像個索命的厲鬼，手段狠辣，婦孺都不放過，偏偏還總掛著一副偽善的笑容。

噁心透了。

這估計又是哪個被哄騙來嘗鮮的小鬼吧。項卓凡冷笑。

他哥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這些上趕著來送屁股的傢伙也不是什麼幹凈貨色。

壓下心頭猛烈翻滾的負面情緒，項卓凡下了樓。

「哥。」少年穿著白色襯衫和格子背帶褲，明明是跟袁杉差不多的年紀，體格卻小隻很多，臉也很精緻，看到生人有些害羞地躲在自己哥哥身後。

是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王子型的男孩。

袁杉一邊觀察，一邊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袁杉。」

項卓凡怯怯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大哥，這才伸出手握住袁杉遞過來的手，小聲道：「我，我叫項卓凡……」

項飛揚笑意加深：「你們兩個去把早飯吃了就準備上課吧，我要先去公司了。」

「哥，路上小心。」項卓凡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捏著項飛揚衣角的手。

等到人開著車走遠了，項卓凡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意識到如果讓這個男孩來主導話題，那他們兩個怕是都別想進屋了。

袁杉開口道：「我們先進去吧？」

「啊、啊好。」項卓凡忙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袁杉身後，搞不清楚的，還以為袁杉才是主人。

「你們家……沒有其他人嗎？」袁杉走進門就覺得不對勁了，這裡很大，也處處充滿了生活氣息，但一路走來，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家裡人的話，只有我和哥哥。」項卓凡捏著背帶褲的帶子，小聲道，「哥哥不喜歡別人隨便進出，所以做清潔的阿姨一周只來一次。」

「那做飯呢？」袁杉有些詫異。這麼大的宅子，只有兄弟兩個人住？

「我！」項卓凡有些驕傲的樣子，「我做飯可好吃了。」

袁杉不由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你哥也真放心你。」

項卓凡靦腆地笑笑，似乎放鬆了下來：「老師你先吃點東西吧，我剛做好的早飯呢。」

袁杉點頭，跟著項卓凡進了餐廳。儘管兩個人年齡差距不大，但他不打算糾正項卓凡對自己的稱呼，師生之間，還是有些敬畏心的好。

項卓凡背對著袁杉，臉色有些陰沉。這個人，居然敢用那雙臟手碰自己的頭！

噁心。

項家豪宅的餐廳很大，一張桌子從這頭到了那頭，上面鋪著幹凈的白色桌布，只有兩端放了兩張椅子。

袁杉在感慨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同時，也不由地想吐槽這兩人吃飯坐這麼遠？

怎麼夾菜啊？

等到上了桌子，袁杉便明白了。

每樣菜都是用小碗裝好的，精緻地擺了盤，兩個人各有一份。明明是中餐，硬是弄出了一種西餐的感覺。

袁杉：「你每天這麼做飯不累嗎？」

項卓凡害羞地撓撓頭：「哥哥喜歡這樣，如果不這麼做，他會生氣的。」

飯菜不合口味就會生氣地把親弟弟的頭按在地上踩呢。

袁杉搖搖腦袋，他算是知道項卓凡為什麼成績不太好了。

每天花在一日三餐上的時間就很多了吧。

食不言寢不語，更何況餐桌這麼長，隔著這麼遠，袁杉也沒辦法跟項卓凡有多餘的交流，兩個人相當沉默地吃完了早飯。

「老師，我帶你去我房間吧。」項卓凡道。

「好。」袁杉點點頭，跟在項卓凡的身後。

說真的，他很佩服項飛揚的神經大條，既然自己是個gay，難道還不知道自家弟弟有多誘人嗎？以項卓凡的長相，還有那乖巧的性格，項飛揚居然敢把他一個人丟在這種郊區的別墅里。

碰到壞人怎麼辦？

袁杉有些不滿。

但畢竟只是個外人，他沒什麼立場對兄弟倆的相處模式指手畫腳。

袁杉進了項卓凡的房間，然後被充滿粉紅色少女氣息的裝潢給驚到了。

是他瞎了嗎？怎麼那張粉紅色的大床上滿是HelloKitty的玩偶？

居然還有粉色床幔和紗窗！！！

我的天！

袁杉吞了口口水，他尷尬地開口：「你這房間……嗯……光線不太好，我們拿課本去客廳可以嗎？」

「好啊。」

袁杉詫異地看了眼項卓凡，他怎麼覺得……對方答應得太快了？像是也很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裡的樣子。

項卓凡收拾著課本，內心把項飛揚唾罵了千遍萬遍。

日，他怎麼忘了，昨天因為關門聲音太大，打擾了項飛揚辦事，這位親大哥直接連夜叫人把他的房間裝修給換了。

居然還讓那狗屁老師看了個徹底。

不會以為老子是什麼變.態吧？

項卓凡拎著書包下了樓，等在客廳的袁杉稍稍鬆了口氣——好歹書包不是粉紅色的。

兩個人便開始了補課，說是補課，其實就是各寫各的寒假作業，然後項卓凡有什麼不會的，就直接問袁杉。

袁杉也沒有過補課經驗，不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補課模式，但小孩很乖巧，沒有什麼意見的樣子，他也就沒有多想了。

一個上午下來，袁杉發現項卓凡領悟能力挺強的，一種類型的題目講過兩遍就差不多都會了。

這樣怎麼會成績差？

「你是上課不怎麼認真嗎？」袁杉忍不住問，「別誤會，我只是覺得你挺聰明的。」

項卓凡忍住了罵髒話的衝動，他國中連續三年都是全校前三謝謝，現在寫的也是奧數題，只是袁杉完全沒有發現不對勁。

他那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的好大哥，為了追人不知道把自己抹黑成什麼樣子了。

「嗯……有時候會走神。」小孩好像不太好意思，扭扭捏捏的樣子，臉蛋憋得通紅。

袁杉笑笑：「那以後可要認真一點，上課一點神都不走的話，成績是不可能差的。」

項卓凡乖巧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