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

面前是古老的護城河，昏黃的電燈泡，一張張方形的摺疊桌，藍色的塑料凳，一個個穿著大褲衩拖鞋的「社會」青年，尖銳的某音笑聲音效時不時傳來，還有嘻嘻哈哈胡吹瞎侃的聲音。

陸奕珩襯衫西褲，大背頭名牌腕錶，表情冷漠高高在上，坐在那裡格格不入，彷彿鳳凰入了雞窩一般扎眼。

「我覺得是好地方，嘻嘻。」許鹽說著，熟門熟路地向老闆要了一堆東西。

陸奕珩雙手環胸，眼睛也不眨一下：「我吃過了。」

「沒事，看我吃也是一樣的。」

陸奕珩：「……」

「哈哈哈哈。」許鹽看著他冷漠又無語的表情放聲大笑，又說，「為了感謝陸總今天臨時當我老公，我給你點了一盤蒜香小龍蝦，他們家環境不太好，但是東西都幹凈，做得也好吃。」

陸奕珩沒說話，只說：「剛剛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我跟嘉麓，噢，王嘉麓就是我表弟，也是我經紀人。他手下管著好多K站主播，最賺錢的就是我了，我也算K站的搖錢樹……」

這個陸奕珩知道，「11殺手妖鹽鹽」幾十萬的粉絲，每天光是打賞估計就抵某些人一個月的工資。

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這麼蠢或者無聊給許鹽打賞？

陸奕珩完全忘了自己之前還給許鹽打賞來著。

「所以高層就請我們吃飯呀。」許鹽一邊熟練地用熱水給餐具消毒，一邊說，「別提了，王嘉麓那個見色忘友的禽獸，聽說他女神唐玉語今天有個商業活動，立刻拋下我自己去追女神了，我就只能自己去啊，然後到了發現別的什麼總都不在，就楊躍明在，這個人上回集體吃飯的時候就餓中色鬼一樣，把我給噁心壞了，今天就我倆，他更肆無忌憚……靠，真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許鹽憤憤說著，一激動差點用筷子把碗打翻了。

「為什麼在走廊上拉拉扯扯的？」

許鹽武力值爆表，自己都不一定能輕易贏，沒道理對付不了楊躍明。

「因為我揍了他一頓，他想跑來著。」那必須不能讓他跑了，自己還沒打夠呢。

陸奕珩：「……」

「怎麼？不行嗎？」許鹽理直氣壯地反問，「他敢碰我，就要付出代價！我就是這麼小心眼，誰敢得罪我，我就十倍百倍地還給他！」

陸奕珩聞言，想到了什麼似的，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許鹽略一怔忡，隨即若有所悟似的，道，「啊，對啊，陸總，我還一直心心念念想著要報復你呢，你可要當心了。」

陸奕珩見他坦然承認了，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但始終沒說話。

等老闆連上了好幾盤烤串，陸奕珩看著大快朵頤的許鹽，忽然道：

「那時候年少無知……」

正在吃東西的許鹽一愣，很快抬起頭來，臉上是譏誚的笑容：「年少無知就可以成為糟蹋別人心意的理由嗎？陸總對自己未免過於寬容了點。」

「……」陸奕珩望著他，把因為被打斷而未說完的話又咽了下去。

「嗯？你無話可說了嗎？」許鹽見他的表情很複雜，明顯是有話要跟自己說話，便後悔自己心直口快，搶白了對方。

陸奕珩卻微微冷笑地注視著他：「雖然那時候年少無知，但我沒有後悔過，許鹽，你要報復我也好，怎麼也好，十年前的事已經無法改變，我也不會跟你道歉。」

說完，起身就走。

許鹽望著他那高大的背影緩緩融入夜色中，忍不住譏誚地笑了起來。

死不悔改，很好，終有一天你會後悔的，會跪下來求我的。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