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在下午的考試中再次以驚人的速度提前交了卷，集訓營里學生來自H市周邊的幾個縣城，很多還不認識陸城，男生嘴裡都是：「卧槽，又是他！變態吧！？少有五六個個女生則羞澀的眼尾隨著陸城亂飄：「我猜他肯定又是第一！長得也太帥了吧！」

而陸城就好像沒聽見似的，拎上書包就走了。

在車站坐車回清溪縣，晚上就如約帶人去國小學校門口的小街，吃了心心念念的麻辣燙。

沿街一溜的蒼蠅館子，樸實的招牌在夜色下暗淡下來，但門口三五成群喝酒吃面的熱鬧氣卻充盈街道。

郁小渝興奮地撩開門簾子：「余阿姨！兩碗麻辣燙！豆芽還給我換成粉條~！」

「小渝來了啊~好嘞，一會阿姨再給你多放點粉條~！」

大碗麻辣燙在那個物價還沒飛漲的年代，三塊五一份，紅油榨過的辣椒蒜泥碎澆中央，海帶豆腐油麥菜煮在澄亮紅油湯里，麻辣香味撲鼻，熱氣騰騰。

陸城不愛讓郁小渝吃這些不衛生的東西，但郁小渝盯著麻辣燙的眼睛亮的像小狗，陸城只好劈開筷子，把郁小渝那碗拌勻了推給他。

「弄好了，吃吧。」

就跟等餵食的小奶狗聽到一聲令下似的，「給我筷子給我筷子。」郁小渝朝碗底準確一抄，煮的入味的粉條就翻了上來。

「郁小渝，吃多了粉條容易變痴呆你知道麼？」

「啊？」郁小渝嘴邊呼溜兩下吸進一筷子粉條，燒嘴道：「…那，那你不要吃，我吃太所已經搶牛不了了，咱倆…嗦溜…總得有一瓜人聰敏。」

郁小渝伸筷子去扒拉陸城那碗里粉條：「來吧！讓我替你笨，這點苦難就讓我來承擔吧！！」

陸城伸手在郁小渝腦門上敲了一個栗子。

「哎呦！痛…！陸城！你手指頭硬死了！」

陸城拿起筷子：「笨死你算了。」

兩個人吃完走在回家的小巷子里，郁小渝心滿意足地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剛才如果不是陸城不讓，他能捧著個碗把湯底都給喝光。

太晚了陸城就不回市裡，他對那個全國奧數大賽本來就沒什麼興趣，是老師為了學校成績非要讓他參加。

兩個人走在回家的小巷。

巷子兩旁的路燈年久失修，昏黃色的燈罩像蒙了幾年的灰似的，兩盞路燈之間總橫著兩個光圈都照不到的黑影溝谷。

從幼兒園到國小，這條路他們走來一直都是手牽著手，一直到了初二那年，陸城對他說：「小渝，以後在外面不可以隨便牽手。」

那時候郁小渝還不懂陸城的擔心，不懂兩個男孩子之間，隨著慢慢長大不可以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

他還跟陸城鬧了兩天脾氣，在樓道里撅著小嘴甩開陸城的示好：「為什麼不能牽手了，你就不怕我走丟了麼！」

瞧瞧他無理取鬧的樣子，上學的路一年四季走，怎麼可能丟。

偏偏陸城看見他難受心裡就揪得慌，只好在晚上放學時，在這樣一個燈光構造的暗影里，重新牽住郁小渝的手：「寶寶，如果晚上沒有人，我們都還牽手好不好？我不會讓你走丟的。」

郁小渝輕而易舉的就又被陸城哄好了。但他那個時候也同樣不知道，在不能牽手這件事上，帶給陸城的折磨遠比他要大的多。

他不知道陸城花了多少時間才讓自己學會控制，告訴自己就算郁小渝的手離開了他的掌心，那條街道上走過的人群也不會把郁小渝帶離他的身邊。

「陸城。」

回憶使得陸城有些觸動，偏偏在這個時候，郁小渝就像當初約定一樣，在燈影黑暗裡悄悄勾住了陸城的手。

陸城反握住郁小渝的手，然後就聽見郁小渝說：

「陸城，我好撐，要抱。」

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