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銹跡斑斑的鎖，走過吱呀作響的木板樓梯，一眼便鎖定那個……躺在床上的男人。

幽暗昏黃的地下室里，貼著凌楓右手邊的牆面上，掛滿了舊事時的道具。曾幾何時，這些東西叫他害怕，連夢裡出現的都是一副……不堪的身子，就如同此刻躺在床上的男人的身體一樣。

胸前……扣上了價值昂貴的，嵌著鑽石的圓環，但因為沒有好好護理，而開始腐爛；四肢被嵌入床角的鐵鏈鎖著，腳踝與手腕處，因為長期的掙扎，而留下深深的溝痕。

一雙修長而筆直的腿上，充滿了觸目驚心的鞭痕，如果是在被打的當時，一定好看的很，但是現在，所有的傷痕已經開始結痂，就像是一群群螞蟻組成的線條，雜亂無章地排列在白的像紙的皮膚上。

凌楓邁著長腿走近，雙手從褲兜里伸出，隨意地坐在床上，抬手觸及男子身上那些疤痕時，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些可不是有趣的美圖。」凌楓斜著嘴角，雙目含笑，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床上紋絲不動的男人。

「呵呵，瞧，最美的在這。」凌楓修長的手指點上男子的背部，圍著背部的圖案開始描摹一段曲折的路線圖。

男子的背部，盛開著一株叫人痴迷的罌粟花。從頸項一直開到……，花莖沿著兩邊的胯骨……又長處了一個新的花骨朵。

但，這還是個未被開發過的男人。凌楓暗想。……

感受到手指的觸碰，被鎖在床上的男人，微微睜開了雙眼。這是一雙美麗的鳳眼，只不過眼神太深邃了。

凌楓不喜歡深沉的人。不過陸離這個表情，彷彿是想他來娛樂他，就和他當初被他困住一樣。

「我是不是，還得更加軟聲細語地討好你呢，陸離？如同以前一樣，像只狗一樣圍著你轉？呵，你這雙眼睛，我是不喜歡，可是你這樣的身子，我卻是愛極了。比起你的眼睛，對著你的身子，更容易讓我快樂……」

凌楓俯身，壓著柔挑的聲音在陸離耳邊輕輕說道，「我的興緻可是非比尋常的高呢！」

……

凌楓看向依舊緘默不語的男人，起身拿起盒子里的刀片，又重新坐到他身邊，笑道「哦，我突然想起來了……」

凌楓露出一份勾人的媚笑，撅著嘴巴思考狀，低吟著說道「嗯……，先從哪裡開始呢？臉不能劃破，腳破了會很疼，腰……腰的話，嗯，看看你這樣均勻的腹肌，似乎很有力量，嗯，那就從這開始吧……陸離，乖！」

凌楓親了一下男人的額頭，像個孩子第一次切豬肉一樣興奮與緊張。

拇指和食指夾著薄如蟬翼的刀片，在陸離健碩有力的腹肌上輕微一橫，一道細線一樣的口子，蹦噠出幾小粒血滴。

凌楓看著很是可愛，伸出舌尖捲走了它們，看向陸離道「阿離，沒想到你的體內竟然存有那麼可愛的小東西。」說著凌楓又在同一處傷口上橫了一道線，這一次凌楓沒有玩，下手有點重，因為他有點不滿意陸離剛才那帶著嘲笑似的表情。

陸離皺著眉頭，輕喘一聲，這看在凌楓眼裡，聽在他心裡，格外舒坦。

「阿離，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凌楓笑說著，拿著刀片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怠慢。一橫一豎，像是在寫楷書，像是在刻畫，又像是在標記。

凌楓的唇角始終噙著一抹微笑，這副認真而欣悅的表情，像是個在努力完成自己作品的學生。

「嘶……」陸離忍著刺痛，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內唇，雙目盯著凌楓的面容。

他是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凌楓這樣對待。

他的凌楓應該只是個喜歡他而甘心被玩的，像人偶一樣的存在。不，凌楓其實比人偶有趣多了。

……

凌楓的身體，他比他自己還清楚。……

陸離看向凌楓的目光愈發深沉，凌楓卻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作品中。

等到凌楓抬眼看向陸離時，陸離的眼光中竟然有了一份溫柔。

凌楓微蹙眉頭，他有點懷疑陸離那目光中的溫柔。凌楓打量著陸離的雋秀的臉龐，伸手遮住了他的雙眼。

「陸離，我無法保證能控製得住自己，不戳瞎你的眼睛，除非你一直用你那種深沉的目光看我。」凌楓緊了緊手，陸離覺得世界一片漆黑，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黑暗因素向他湧來。

陸離覺得眼角被凌楓緊的有些疼。

「凌楓！」陸離低沉喑啞的聲音，粗糙的像是老樹上快脫落的皮。明明是想警告凌楓，可在凌楓聽來，陸離是在懇求他不要那麼對自己了。

當然，凌楓不會那麼認為，他不認為陸離會求他。然而無論陸離說什麼也不會影響凌楓繼續虐他。所以，陸離是警告還是懇求，根本不重要。

凌楓道「你清楚我的意思嗎？」，隨即俯身子，手持刀片貼著他的臉龐滑動，然後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雙手離開陸離的眼睛和臉龐，起身坐好。

這一系列動作，凌楓做的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陸離睜開雙眼，有一種失而復明的心情。因為凌楓剛才的話，和那貼在臉上的冰冷的刀片，他沒有看凌楓，把目光轉向了牆面。

牆面上貼著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和《最後的晚餐》。

要不是看到這兩幅畫，陸離差點忘了，他和凌楓還有著學長學弟的關係。

凌楓順著陸離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牆上的兩幅畫。

凌楓笑了笑，道，「學長，你知道嗎？今天聽了李教授的課，我才知道原來達芬奇……和我們也差不多。」

「呵，這有什麼，培根也是。……」

「可是培根後來娶老婆了……」

「那也改變不了他對女人沒有好感的事實！正妹站在他面前，他也只是覺得美，而不會有任何衝動……」

「凌楓，你說達芬奇真的和我們一樣嗎？」陸離突然開口道。他彷彿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想起大學生時像個跟屁蟲一樣緊跟著他的凌楓。於是問完話之後，陸離有點恍惚了。可是他這樣的人是不能有恍惚的，也沒有什麼光彩照人的過去。

凌楓也是沒有想到陸離會在今天和他說話，他以為這個男人會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他的援兵來臨。

凌楓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即恢復正常。

「阿離，可不要告訴我，這牆上的畫，讓你想起了大學時候，一起上課的日子？」凌楓輕笑兩聲，「真正的歷史永遠不會一字一板地跟你說，那些光輝人物，不被大眾與道德所認可的一面，除了個別不走運的。」

陸離沒有回答。凌楓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凌楓坐一會兒，接了個電話，便開始收拾東西。

陸離清楚，他是要離開了。他倒不是不捨得凌楓，只是無可奈何，讓他就這麼輕鬆地走了。

陸離看著凌楓忙碌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凌楓，我們之間還沒有完不是嗎？」陸離說道，「走了還是可以回來的。」

陸離動了動身子，才覺得渾身像散了架子一樣的酸痛。他的身上沒有大傷，也未涉及肝腑，純屬皮外傷，只是凌楓沒有給他找個醫生好好護理一下。

不過也用不著他找了，很快，他就會離開這個鬼地方，泡在他別墅的溫泉中，好好清洗一下傷口，再好好包紮護理一番。

然後，把凌楓抓回來，連本帶利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