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離開我，求求您不要趕我走。

肖以琛魔怔的重複這兩句話，顧洵鄙夷的俯視他這條狼狽的狗，他嘲諷的勾起嘴角，眼裡不假思索的厭惡讓肖以琛沒了在抬頭看他的勇氣。

「噁心。」輕飄飄的吐出兩個字傷了一顆心。

不是的！他不噁心，他只是想待在顧先生的身邊......

「不要！顧先生.......求求您，不要！」夢中的人不安的扭動，他試圖抓出露出頭的救命稻草，可他忘了他在萬丈懸崖之下，那一根不足半米的稻草根本救不了他。

一夜的夢境沒有一點美好，恐懼如潮水拉著他下水，肖以琛快要溺死在絕望的水中。

「啊！」在陽光完全能照射到床上的人，在夢中掙扎一晚的肖以琛醒了，他的額頭和身上黏糊糊的，手心的汗水打濕了棉被。

瞳孔收縮放大，恐懼和夢中的陰冷還在身上散不走，頭又暈又疼，肖以琛拍了拍後腦勺，蓋住下身的白色被子讓他呼吸一沉。

抬頭時肖以琛捏緊了棉被，這是他的房間，他回家了？昨晚不是在外喝酒嗎？誰送他回來的？宿舍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家在哪，難道是昨晚喝醉了自己回來的？

喝斷片的肖以琛想破頭也記不清，他甩了甩頭：「昨天好像看見了顧先生。」

「是夢吧。」肖以琛苦澀的笑了笑：「喝醉回家不是自投羅網嘛，顧先生每天都會回來，我喝醉他肯定知道了。」

手心發痛，肖以琛咬住唇。

手機放在床邊小櫃子上，肖以琛拿過來看時間，而後點開了宿舍群，他記不到了，宿舍的人說不定記得。

肖以琛：【兄弟們醒了嗎？問你們個事，昨晚我怎麼回家的？】

肖以琛：【上吊.JPG】

沒人回消息，肖以琛點開了昨晚和顧先生的對話框，上面的聊天記錄沒變，排除了他打電話叫顧先生來接他的選項，等回信的功夫肖以琛刷了會微博，奈何五分鐘過去還沒人回他。

「不會還醉著吧。」抹了抹手機熒幕：「真還醉著。嘖，粘粘的，幹脆去洗個澡，九點了，顧先生早去上班了，有什麼事晚上再說。」

尋了件米色的毛衣和淺色牛仔褲，肖以琛心情複雜的進了浴室。

洗過澡心底的不安也少了些，水珠順著發尖滴下，他抽張幹毛巾搭在頭上敷衍的擦了擦，剎那，房門突然被人拉開，肖以琛嚇得一抖。

進來的人圍著淺綠色的圍腰，手上端了碗黃褐色的茶。林媽以為肖以琛還睡著，門口看到光腳踩地上的肖以琛，表情先是一喜後是憂愁，一個瞬間轉了兩個表情。

「少爺醒了啊。」林媽走進屋把醒酒茶端給肖以琛：「喝了吧。」

「林媽快給我說說我怎麼回來的，一覺醒來就在家了。」看著疼愛自己的林媽，肖以琛苦不堪言。

林媽的憂心忡忡道：「是先生半夜抱你回來，你......唉，我的好少爺呦，您咋就不聽勸呢？出去住幾天都學壞了，先生的表情您是沒看見，黑的啊比鍋底還黑！」

喝茶的肖以琛光榮的嗆著了。

「慢點慢點。」林媽給他順背：「喝完了......您就快下樓吧，先生在樓下等您！多的林媽不好說，您待會好好和先生認個錯，先生最多會罵兩句，應該不會動手。」

說完這話林媽自己都嘆口氣，話是這樣說，但結局他們都知道。

顧先生沒走嗎？肖以琛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他咬了咬唇，看著門的方向就像在看鬼門關。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最遲點下去顧先生可能會更生氣，整理床鋪的林媽回頭看眼肖以琛挺立的背影，她也心痛孩子，只不過誰又敢違抗這間房子的主人？

地板的冷氣滲透進身體里，肖以琛把碗放桌上，他沒帶手機，只是取下了頭上的幹毛巾，黑色的發稱托他的臉蛋更白。

走出門站在樓梯口能看清下面的布局，關門的肖以琛走到樓梯口就能看見背對他坐著的男人。

顧洵穿了黑色襯衣，在光照下的發色帶了點褐色，一格格的階梯看的人頭暈目眩。

肖以琛咬著唇走到了沙發後，客廳的電視沒開，顧洵的膝蓋上捧了本書，紙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素白的手翻了一頁。

「顧、顧先生，早上好。」肖以琛戰戰兢兢的說。

聽到小白兔柔軟的聲音，翻書的顧洵拿了腿邊的楓葉，他把楓葉溫柔的放進書里：「早嗎？」

那片楓葉很眼熟，但是顧洵這般小心翼翼的舉動讓肖以琛微有些吃醋。一片葉子的待遇都比他好。

肖以琛乖巧的說：「是我睡久了。」

「還有呢？」顧洵把書放在大理石的桌面，他站起來，一步一步，步子間的距離彷彿用直尺量過尺寸。

男人的靠近讓少年呼吸發重，連帶著眼眶也急紅了，顧洵的氣息並不友好，看他的眼神就像餓狼在看美味的食物，只想著如何用最殘忍的手段將它吞下肚。

小動物的直覺讓肖以琛抖了抖，濕淋淋的頭髮滴下的水珠打濕了領口，有的順著鎖骨滑下，肖以琛的喉結動了動。

顧洵不滿的道：「為什麼沒吹頭髮。」

男人的手伸過他的頭頂，肖以琛緊張的閉上眼，顧洵撩起了他的頭髮，男人身上的薄荷味傳入了少年的鼻中。

肖以琛笑了笑鼻子，幹幹巴巴的說：「忘了。」

「拿吹風機。」顧洵低頭嗅了嗅手中的頭髮：「好香。」

顧先生！

「去拿。」

顧洵退後一步，和顧洵分開的小綿羊肖以琛紅著眼跑開了，他記得吹風機在客房裡，急急忙忙的跑進去卻沒找到，五六分鐘後，肖以琛急出一身汗。

顧洵靠著沙發，他手指上還有水。

「顧先生，我找不到。」少年幹凈的聲音現在聽起來軟綿綿的，像在撒嬌。

「在我的房間。」

「哦哦哦。」肖以琛又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顧洵的房裡。

顧洵的房間和他一樣，簡潔大方，沒有花里胡哨的顏色，黑與白相交，並不壓抑，看的人很舒服。